难堪
难堪
姬胜雪面无表情。 就没有比这话更直白的了！ 还特意强调“只退一步”，言外之意就是不退出——这是压根就没有放手的意思啊！ 还是要争？ 又要怎么个争法？ 他跟承月本来就水火不容、不可开交，这都为各种理由闹了多年了，倒也不独是为后来一个心上人的缘故，只是这股子拗劲儿在面对这一桩事上面更加难以理喻而已。 要说承月偏执是有那十年暗恋打底，倒还情有可原，墨离就是下山跟人撞见那么几日，也许有个意外发生关系的因缘在，怎么也这么不依不饶？ “你在想什么？”姬胜雪是真搞不懂了。 “没想，”墨离道，“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抬眸，那张精致的娃娃脸竟然勾起一点微笑，颇有些天真无邪的气质：“他总会犯错的。” 姬胜雪看着他不说话。 墨离轻轻道：“我错了我认。可人生还那么长，路还那么远，我总能等到机会的……是不是大师兄？” 居然还反问他！ 姬胜雪已经很头晕了。 他知道，尊主已经尽可能切断招秀身上“宿运相连”的牵线，但咒印毕竟还留了一半在，是否有成效并非直接能看到的事。 尊主不可能杀招秀，这隐患就无法直接消除，也只能他耗费工夫辗转各地作验证了。 正如现下对邙山的检查，天柱并没有明显的崩势，但天地元气的循环，确实出现了一些异样。 这些时日所下的雨中，其实并不应该称是“紫微大帝”斩断天命彻底陨落的天谴，相反，雨水中还蕴含着微弱元气，从这样大的降雨量角度来说，倒像是对郁境这片土地最后的怜悯一般。 简直是预示大变将至。 除中州外，郁境各处他都得亲自去一趟，观测具体情况。 姬胜雪并不觉得繁琐，本来每年他都在代尊主观测天下，就是这一次目的与意义不同而已。 再说回来，招秀身上既然还有咒印，就说明还有发作的时候……墨黎不会还打着这个主意吧？ 所以待他们回山，该疼的头还得疼。 不过，想点好的，到那时，难受的也就不是他一个人了……有人会比他更烦。 姬胜雪一方面为这种甩锅的小心思感到愧疚不安，一方面又难免有锅终于能甩出去的微妙窃喜。 管不了。 不管了！ 反正现在承月留在天元山，墨离主动退一步跟他出山，离天雷动地火的日子总有一截距离，他不能提前透支焦虑。 然后他又想，但凡墨黎在求道上，能像感情这回事般果决，就不会让尊主那般头疼了。 要知道墨黎对大道毫无执着，甚至至今没有清晰的道途！ “走吧，去大衍寺。” …… 天元山，四季轩 何守宁先是觉得自己开门的姿势不太对。 然后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开门。 该死，他想着，我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 急什么？ 反正人都已经来了问道崖，要拜会自己总会来，他为什么自己沉不住气赶着过来见人？ 孩子都那么大了，他为什么不敲门直接进？ 门虽然没合得严实，但这是他随随便便就推门进去的理由吗？ 他木然立在门口，一瞬间脑中划过了太多的反思。 被惊到的年轻人手忙脚乱。 何师的眼睛对上了承月的视线，比起招秀的慌张跟羞耻，他身上故作镇定的姿态倒是很稳，除了按在招秀身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外。 他的视线挪到那只手上，承月按在招秀背部衣料的手便攒得更紧了。 承月身躯微侧，有意挡着招秀，后者压根不敢抬头，心虚得都快哭了。 何师不置一言后退出门。 ——还礼貌地伸手合拢大门。 门一关，招秀立马抬头，抓着承月的衣服，胸膛起伏不定，呼吸都是急促而紊乱的。 整个人神魂不定，眼睛前的水珠摇摇欲坠。 “没事。” 承月镇定道，想将胡乱扯上的衣领整理一下，但手在抖，反倒没抓住衣襟。 衣料顺着招秀光滑的肩圆滑下去，半露酥胸和裸背。 招秀颤抖了一下，承月若无其事地伸手，又给她把衣服拉好。 “不用急。”他说着，低头又贴近她的唇，安抚似的吻了一下，“我出去一下。” 脸皮本来就薄，还被何师撞见这么不雅的画面，招秀羞耻心没爆炸都是好的，他可不敢逗她。 招秀还抓着他衣服不放，很是不安了。 他便转身又抱起她，打横放在床榻，摸摸头发，拍了拍背，待她平静一点，才松手往外走。 何师立在廊中，负手看着中庭，神色未明。 承月极力掩饰心下惴惴，躬身行礼：“见过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