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原来你的感谢,是送人一个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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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厌最近的作业有点多,多到晚上都习惯写题复习到凌晨一点多。 不过毕竟是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准备高考的高三生,熬夜学习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其实她惯有失眠的小毛病,即使不写题看书,其实也不会那么早睡。 裴时就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她在台灯下写题的样子,她写题看书的时候很爱在旁边放杯冰的饮料,有时是啤酒,有时是可乐。 苏洄前段时间给她送了一箱西柚味的啤酒,很合她口味,这几天晚上见她喝了不少,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柚子的酸甜清香。 怎么这人喝酒也不会醉的呢。裴时躺在床上有些无聊,思考着为什么只有自己的酒量那么差。 “覃厌。” 被喊了一声的覃厌从卷子上移开视线,目光偏转到床上的那道人影上,昏黄的灯光里,只能瞧见他被照亮的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我可以喝口你的酒吗?” 覃厌一愣,看了眼手边的那杯啤酒,冰块融化的差不多,杯壁都流着点滴水珠。她放下笔,拿起那杯酒起身缓步走向床边,以居高临下的站姿俯视着裴时,挑眉问道:“怎么突然想喝酒?” 裴时握住她的手腕,扯到自己胸口前,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杯子里的啤酒,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刺激得他咳了一下。 “这酒度数有点高。”覃厌好心提醒了句。被提醒的裴时倒是很淡定,还觉得这酒还挺好喝,比一般的啤酒好喝。 甜甜的,像果汁一样。 覃厌看他被酒弄得红润泛着光泽的嘴唇,忍不住嘴角上翘,好心地把剩下的那杯酒都喂给了裴时。 “还要吗,我再去给你倒。” 裴时眨了眨眼睛,目光好像多了些呆滞,然后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点了点头。 覃厌被他的模样弄得发笑,揉着他脑袋直至把人刘海都揉的发乱,遮住了点眉眼,看起来少了点平日里的冷淡。 和微醺最为适配的,就是不算很明亮的空间,只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无声地蔓延着,像渐变的海浪,在有些封闭的房间里汹涌着情欲暧昧。 落地窗被帘子挡住,夜色被厚重遮掩后还是透了点进来,掺杂在昏黄的灯色里。 覃厌拉着人在落地窗前坐下,透过身后几层窗帘和落地窗,就是外面的高楼大厦和高挂的月亮。 裴时双手抱着一个空掉的玻璃杯,脚边还搭着两三瓶啤酒,酒精味霸占着周遭的空气,好像呼吸都变得狭窄。 他忽然歪了头,靠在覃厌的肩膀上,从她的余光里,可以瞥见这人轻颤的睫毛,和低垂眼睛里那些放软泄露出来的光。 “裴时,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她手自然地穿过他的后背将人捞入怀里,隔着睡衣不重不轻地捏着裴时腰间软rou。 覃厌从一开始灌醉他的目的,就只有这个。 裴时喝醉的时候,是很喜欢木着一张脸的,像个呆板的小古董。 他突然咬了口覃厌的脸颊,西柚味的酒精汽扑面而来,将她包裹住。 “……”覃厌忍不住一愣,在他突然的动作里有些反应不过来。裴时像是在报复什么,语气夹带了点委屈似的,“你怎么能不记得……” 他喃喃自语着,如果不凑近点都要听不到他在嘀咕些什么。 那是他刚回到临川的第二周,钟馥锦给他找了个在临川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隔几天就要去做一次心理辅导。 一如既往的拒绝姿态,最后那位医生有些难看着脸色,和钟馥锦解释道:“他很难向任何人敞开心,或者说,总要有人要把他的心撬开。” 怎么撬得开呢。 裴时站在一边想着,他的心脏好像已经停止心跳了。 后来他mama有点急事,嘱咐他先自己坐车回家。 医院到他家小区,坐的是九号路公交车。 那是个晴天,阳光透过浓密的枝条树叶撒下来,脚边都是斑驳陆离的树影,下午三点的风还是带着点热气,吹在人身上都容易生出点烦躁。 临川的公交车装有冷气,和身上残留的热意有些矛盾,裴时忍不住被开的有点低的冷气弄得抖了一下身子。 车上乘客有些多,没有空的座位,他干脆站在后门附近抓着扶手,以免站不稳。 自从休学后,他便很讨厌和他人有肢体接触,无论男女,所以挤在这一帮人里,空气都是不知名的味道揉杂在一块,汗味,冷气味,还有什么食物的味道……都疯了一样钻进他的鼻腔里,弄得他有些反胃。 那股浓烈的汗臭气挤过来的时候,裴时下意识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流,忍不住捂了嘴巴,离后门口更近了点。 余光里,穿着泛黄老旧背心的男人眼里闪着诡异的精光,他有些不修边幅,身材矮小干瘦,但啤酒肚突出来的很明显。 他挤了大半个身子过来,裸露的手臂贴在裴时的手臂上,那个时候还是穿着短袖的季节,几乎是一瞬间,裴时就头皮发麻,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男人佝偻着身子,不断往他的方向蹭着,贴在他旁边的右手从杆子上顺着往下,覆在他的手背上,像黏腻的蛇皮,裴时登时脚底生了寒意,后背蹭出层冷汗。 那只手放开了,还不待他松一口气,腰间传来的感觉令人难以忽视。 他眼皮猛地挑了下,随后心跳怦怦地不断加速,握在扶手杆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扼住一样,疼痛得厉害。 身体本能地,他立马松开了扶手杆,恰巧公交车过了个坑,车厢都有一瞬间的晃动,他随着人群猛地向后倒去—— 然后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个人很快地搂住他的腰部,力道有些大,贴紧到可以感受得到她手心有些粗糙的茧。 是个女生。 她头发只到肩上,几缕碎发飘过他的脖子,带起痒意。 身后人宽松的白衬衫被他压出点褶皱,鼻尖依稀缠绕着点好闻的香味,仔细闻了才能发现似乎是雪松混杂着某种清冽酒香的香水味,像是扑进一场冬天的大雪里。 “没事吧?” 她的声线平的不带感情,说话间的呼息都喷洒在他的脖颈间,温热的令他有些头昏。 他的心脏因为这一句话,竟然温和平静下来,心跳声却在那一刻振聋发聩,像是要冲破耳膜。 “我……”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腰上的手很快便松了开,等他站稳,他又被拉住了手腕,那人掌心的温度带了点暖意,隔着皮肤传进他的心底。 不动声色地,她挡在了他的身前。 公交车到站,车门开了后,裴时还不待反应,便被牵着手下了车。 那个男人,也跟在他们身后下了车。 在这站下车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格外的明显。 他忍不住被后背上炽热盯着的目光弄得咬紧嘴唇,下意识蹭近了点牵着他的人。 那人像是意识到他在害怕,安抚性地用尾指勾了勾他的手心。 “给你报仇好不好。”她的声音多了点轻快,勾起的嘴角不带一丝感情。 裴时愣了下。 手被松开了。 紧接着,视线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被猝不及防地踹了一脚,又被扯着胳膊被重重踢了膝盖,一连串的动作里甚至能听到骨头的咔嚓响。 等男人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扭来扭去的时候,穿着白衬衫的女生整理了下手腕间的扣子,把衣袖拉到胳膊肘上,露出白净的手臂。 她向他走了过来,身后是大片清透的日光,悉数洒在她的头发上,肩上,背后,看起来像是整个人都浸在刺激的光芒里。 裴时清楚地,感知到胸膛里闷重的心跳声,像时钟的秒针一样,滴答滴答的,怦怦的,跳动着—— “感谢?不如就请我喝罐啤酒好了。”她随意指着旁边的便利店,面色平静。 那是裴时第一次喝酒,放在冰箱里冰了很久的啤酒有些冻手,他拿久了,手心也被冻得发红。 那人看着他有些僵硬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噙着点愉悦的笑意,倒是和这大片日光相配。 “第一次喝酒?” 两个人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没遮多少的阳光直接落在膝盖上,脚边,晒得人面上生热。 裴时被啤酒呛了好大口,眼睛不自觉分泌出点生理泪水,视线都有些模糊。 他想他酒量一定很不好,不然怎么才喝几口就有点醉了。 “介意我抽根烟吗?”旁边的人在得到他点头的同意后,从口袋掏出个烟盒和打火机,夹着香烟点燃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熟练。 没有想象中的难闻,她抽的烟似乎带了点清甜果香,白雾缭绕在她的脸颊边,像是朦胧雾气里那朵明艳清冷的那捧雪。 “你好像醉了。”她忽然偏了头,说话间吐出的烟雾吹了过来,像柔软的棉花擦过他的嘴唇。 裴时或许真的醉了,他竟然发疯一样,凑了上去,在她的嘴角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 …… 空气很安静。 然后他听见那个人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风一样缥缈: “…原来你的感谢,是送人一个吻啊?” 那天很热,裴时脸红到耳朵根后。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覃厌。” …… 在他破碎言语里终于拼凑完整真相的覃厌忍不住僵在了原地,许久后才恢复清醒,像是风平浪静的海上突然飞过一排海鸥,扇动的翅膀和不算激烈的海浪同频共振,不知名的情绪泛滥成灾。 裴时迷迷糊糊的,就被人捏住下巴,冰凉的嘴唇印下,毫不费力地撬开他的唇齿,在他的口腔里肆意掠夺,本就稀薄的氧气更加匮乏,逼得他要将近缺氧般…… “唔……”他忍不住攥住覃厌胸口前的衣服,想要推开那人却又刻在骨子里的舍不得。 “原来拿走我初吻的,是你这家伙。”覃厌低眉敛眸,看裴时被亲的都在喘着热气,不断抖着身体。 她伸出手指,指腹在他眼尾那颗泪痣上轻柔地磨蹭着,裴时有些敏感,忍不住咬住嘴唇,半垂了点眼睛,眼皮轻微颤着。 覃厌笑他,“怎么还和当初一样爱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