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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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端着碗进来,里面放着个皱巴巴的馒头,那人将碗放下就出去了,丝毫不在意角落里缩着的男孩。 门一关上,四面徒壁的屋子重新陷入了黑暗。男孩扑过去,抓起馒头向嘴里塞,脏污的五指捏黑了本就发黄的包子。他大口大口吞咽,只当这是美味佳肴。 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又窜向角落瑟缩起来。 门缓缓推开,透过眼前凌乱的头发,男孩看到了淡青色的裙摆,紧跟着少女的一声惊呼。 崔穗想要冲过去看他,手却被李旬律紧紧攥着挣脱不开,她终于皱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含着愠怒,“殿下,烦请您松一松手,让小女去近看一下孩子。” 李旬律对她轻蔑一笑,“孩子?” 崔穗更恼了,使了老劲要抽出手,李旬律轻松拧住她的这点挣扎,转头对墙角的人说,“过来。” 男孩犹豫了片刻便爬过来,崔穗一眼便看到他肩上的鞭痕,不由怒火中烧,“殿下堂堂定安王,怎么对孩子下手?我送他来不是为了让他受到您的虐待!” 她迅速蹲下身理开男孩脸前的头发,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灰,愧疚地开口,“对不起。”转头收拾好表情,颤着声,“这两日承蒙殿下的照顾,我会带他离开,不再给殿下添麻烦了。” “带他离开?”李旬律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带他去哪儿?” 崔穗如鲠在喉,不知该怎么回复,崔雄是绝不可能同意家中忽然多出个流浪孩童的。 “我…我自己会想办法。” 李旬律嗤地一声,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身侧,崔穗敢怒不敢言,只能暗暗瞪着他。 李旬律倒不在乎,忽地抬脚踹开地上的人,在崔穗惊恐的目光中,那男孩滚出有十几步远,趴在地上直不起身来,干呕着吐水。 “你在做什么!” “你要和她走吗?”李旬律懒懒一问,眼睛却是看着崔穗的,欣赏着小脸苍白的她。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奔向男孩,男孩却在她靠近之余向后恐惧地移了几下,“你别过来!” “我!咳…我不和她走!” 崔穗攸地站定。 她怔怔地任由李旬律牵着她的手离开屋子,直直地看着地上化了一点的雪,轻轻开口,“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眉梢轻挑,“什么也没有。” “那定安王为什么要百般针对我?”她抬头,眼里有不解和迷茫。 他针对她?他针对她了?李旬律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崔穗被这轻视的眼神刺到,一下子炸开,“他想走,是定安王在威胁恐吓他!他只是个孩子!定安王,难道流离失所无父无母是他的错?呃嗯——” 话音突断,李旬律骤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手上青筋微微崩出,五指越环越紧,崔穗难以呼吸。 不过这画面实在诡异,他左手五指紧扣她的手,右手却不留余力地要掐断她的脖子。 变态,崔穗痛苦地想着。 “你还真是不长脑子,被一忽悠就像狗一样急着跑去替人两肋插刀。天下没爹没妈的那么多,你救得过来吗?你救一个,我杀一双,看看是你救得快,还是我杀得快。”他粗粝指尖缓慢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后颈,浓黑的眼里倒映出她面红耳赤的模样。 崔穗什么也听不清,只顾扒开脖子上的桎梏,却如蚍蜉撼树般无计于事,心里极度后悔没有听阿娘的话,又和这个疯子见面。 眼见她要命归西天,他一声冷哼推开她,她终于获得喘息,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崔穗力竭地扶住了一旁的柱子,没敢回头便直直跑向门外。 李旬律面色平静地盯着那小小身影直到消失在拐角。 “大人,用不用……” “不用。”他拎起手上的银色吊坠,吊坠上的血玉在阳光下刺眼的红,“她自己会回来。” 疯子,变态,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崔穗一步不敢停,小心翼翼地抚上脖颈,喉间是无所适从的挤压感。 “大人,这是朱铮送来的信,里面是崔雄大量贪污受贿,私扣粮草的记录,之前您说下面的克扣粮草不用管,现在是否要报给皇上?” 李旬律摇了摇手中的吊坠,“报上吧。” “啊啊啊啊啊!大人饶命!饶小的一命!”男孩脸色惨白地惨叫着,碾在五指上的鞋却丝毫没有减轻力度。 李旬律蹲下身,揪起了他杂乱的头发,嗤笑出声,“不知死活。” 他揪着他的头发起身,拖向门外,手下的人衣服被生生磨破,痛苦地嚎出了和外表不相称的成年男子声音,“大人,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小的一命吧!!” “割了他的手。”李旬律甩开他,拂了拂袖。 追索抽出腰间短剑。 “不不不不!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在您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强装小孩,小的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做任何事来赎罪!” “任何事?” “男孩”疯狂点头,泪流满面,“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