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昏迷的气运之子
江屿几人碰到了一个幸存者。 彼时已经将近十点，他们走出加油站后并没有离开T87－21。这条被封锁的路在郊区，两旁都是旷野和草地，视野开阔，比较安全。 他们暂时停下车，一边进食，一边商讨接下来的路程。 “江哥，我和卢晨宇都是一个市的，想回去找一找幸存的家人，打算从海山高速入口南下，你们呢？” 江屿掀了掀眼，“我去北边。” “我跟着江哥走。”季风吞下口中的自热米饭，笑嘻嘻地说。 剩下两人迟疑，他们的家也在南边，虽然跟着江屿更安全，但他们也想回家看看。 一顿商量后，6人分成了两拨，江屿和季风开着车从蓉汇高速北上，剩下四人则坐另一辆车南下。 他们分了分物资，正当打算上路时，一辆灰色的轿车缓缓驶了过来。 沈成风降下车窗，热情地朝六个男生挥手，“嗨——！你们好啊！” 冉娇生无可恋地看着面板。 画面里，沈成风提前碰上江屿一行人，然后他们开始亲切友好地交谈起来。 冉娇将脸埋进手心。 啊啊她这个笨蛋，她只顾着躲开剧情人物，忘记阻止他和气运之子碰面了！ 虽说她只需要监管、记录，不用介入剧情发展，但是这次偏差，是她造成的啊。 冉娇欲哭无泪，扒拉出页面，如实记下这个提前发生的节点，及其出现的可能原因。 沈成风双手接过季风递来的一瓶水，连声道谢，他听闻这群年轻人的打算后，思忖道： “高速啊，现在还是不要走高速了。我本来前天就可以离开海市，但是南边的海山高速上全是丧尸，根本出不去，我就又下来了。” 本来要南下的几人惊慌又茫然。 “丧尸刚爆发那两三天，活着的人都涌向高速，路上好像出了事故，几十辆车都撞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把整条路都堵了。被卡在中间的车出不去，后面还在有车上来，可能之后引来了丧尸，那边现在……” 沈成风摇头叹气。 “不知道蓉汇高速怎么样，但现在出城还是走公路保险些。不过我也要回南边老家，我们可以一起。” 不同于这几个在海市读书的外地人，沈成风在海市待了将近十年，对这里的路很熟悉。 他拿着江屿的地图，给要北上的两人画了几条可以选择的路，就打算带着另外四个男生出发。 “对了。” 上车前，沈成风突然提了一句。 “你们还有同伴吗？我其实是跟着另一辆车来这里的，就在你们身后。但如果像你们所说，这条路是一般人都不会知道的军队用路，那辆车好像是在跟着你们。” 暗处，冉娇立刻坐直身子，连忙放大画面。 季风表情凝重，带着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沈成风最后的话。 江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其实这么多天来，冉娇始终没从他的脸上分析出他的心思，和任何情绪来。 她接受了时管局的微表情和身体语言培训，但这在江屿身上没有一点用处。 他始终神色平静。 就像末日来临的当晚，大二物理1班的学生还在上专业课，突然课堂上大半同学抽搐倒在地上，再站起来时就变成了满口黑血、面目腐烂、兴奋嘶吼的丧尸。 教室里尖叫、碰撞声乱成一片，愣在台上的讲师被第一排“同学”扑在地上啃食，几秒后就被感染。 而坐在最后一排的江屿，他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踹开扑上来的丧尸，从走廊消防柜里拿了把消防斧，一路砍了出去。 黑色的血溅在他的脸颊而后慢慢流下，他的眼睛一片冰冷，却也好像只是因为脏污而不悦。 之后，在得知自己被同伴抛弃时，他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惊讶、失落，或者愤怒。 那时，他被躺在地上的一颗丧尸头咬了脚腕，当晚就昏迷不醒发了高烧。不少学生以为他被感染了，吵着要把他扔出去。最后是季风带着他和另外几个人一起离开。 一天后他不仅没变成丧尸，还觉醒了异能。季风愤怒地告诉他他们被赶走的事，一口一个“白眼狼”“没脸皮”地骂。 但江屿，他坐在床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像是早有所料，又好像是…… 什么事都牵动不了他的情绪。 冉娇不知道这个“锯嘴葫芦”＋“面瘫”双组合的气运之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一样—— 季风看向江屿，江屿嗓音淡淡：“我们没有同伴。” 冉娇再次放大画面，让这个年轻男人的脸充满整个屏幕。 他双唇自然放松，眼帘低垂，让本就漆黑的双眸，只透着一点亮。 没有破绽。 冉娇小脸皱巴在一起。 她判断不出江屿对沈成风那句话的真实态度，更预料不到他将会如何应对。 啊—— 冉娇瘫在驾驶位上。 天杀的，谁来帮帮她。 江屿和季风两人上路了。 在沈成风画的路线指引下，他们成功出城，来到海市北边一个旅游小城。 此时并非旺季，这里游客稀少，不仅丧尸不多，还有许多旅馆、商超便利店。两人不仅在这里补充了物资，还意外地发现了一家户外店，在里面得到了不少好装备。 “噗嗤——” 便利店里，江屿再次砍倒一个丧尸。这个丧尸还穿着绿色的店员服装，左胸上别着自己的名字。 江屿并没有走开，他盯着这颗腐烂的头看了一会，转了转手中锋利的开山斧，片刻后蹲下身，利落地砸开了它的脑壳。 青灰干瘪的脑组织和黑血搅拌在一起。 江屿面不改色，拿斧面翻了翻，并没有找到他猜测的东西。 他不再多做逗留，将便利店里的水、rou干、罐头、方便面和自热饭等简便饱腹的食物，装袋拎走。 五公里外，冉娇将一颗水红色、食指粗长的晶核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咬了几口。 她知道气运之子在找什么东西，就是现在她吃的晶核。 晶核是二级及以上的丧尸才会有的脑产物，也是支撑它们行动的能量体。 现在的丧尸普遍都是一级，脑子里自然没有晶体，但啃食活物后获得的能量会源源不断往脑部汇集，等到了一定量级，就会长出晶核来。 那时，只有把晶核破坏掉，丧尸才会停止活动。 在东湾大学里，那个被砍下头后还能继续活动，进而咬了江屿一口的丧尸，就是一个突变速度较快的、快要升级到二级的一级丧尸。 如果当时江屿割开它的脑袋，一定能解开他的困惑，虽然那颗晶体可能还没有完全凝结。 冉娇吃完手上这颗晶核，舔了舔尖牙，又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颗。 她毕竟是丧尸，无法从人类的食物里获得能量，可她又不想咬人，只能跳过一层食物链，直接吃丧尸的晶体。 杀丧尸，对于冉娇这只同类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杀了后还要打碎它们的脑壳，从脑子里翻出带着组织、烂rou和黑血的晶体，然后洗干净吃掉。 呕——！ 冉娇选择直接从系统商城里兑换。 系统商城里的商品，会针对小世界以及系统的身份而智能变化。 她现在是“监管系统”，自然不用像“执行系统”那样完成任务才能一步步解锁商城，只要有积分就可以。 积分是时管局的货币。 冉娇这个新人原本是个穷光蛋，但完成高级小世界的酬报很高，她还收到了一笔故障补贴，现在也是小有资产了，兑换区区几颗晶核还是可以的。 那边，江屿已经出了便利店，回了暂时居住的别墅。 冉娇立刻发车。 江屿和季风两人并不打算在小城里逗留太久，他们商量好今天再拿完一些物资，就继续出发。 但是变故发生了。 中午进餐后，江屿就昏倒了。 季风急得团团转，可他不是医生，现在又没有网络，纵使他拿回了一堆药，他也不敢用，只能眼巴巴守着。 后面的冉娇也急得手心冒汗。 剧情里可没有这一段，气运之子在这里拿到了物资和武器后，就安全离开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冉娇已经扫描了食物数十遍，都没有检查出问题。 她再翻看江屿的身体数值——他的指标没有任何问题，反而因为异能的觉醒，他的数据必一般人还要高上很多。 但他就是没有醒。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半天、一夜、第二天、又是一夜，他已经躺了将近两天，他觉醒异能时也才昏迷一天。 季风已经等不下去了。 他封好房间的门，再次清扫了一遍附近的丧尸，把周围处理干净后，去小城里寻找可能幸存的医生。 冉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起了车。 几分钟后，她来这栋小别墅下。 她是监管系统，自然要查清并记录异常出现的原因。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再被轻轻关上。 冉娇收起兑换来的万能钥匙，蹑手蹑脚来到气运之子的床前。 他和画面里的一样：双眼自然闭合，两手置于身侧，安静地躺在床上。 冉娇深吸一口气。 系统有一个更高级、更精密的扫描检查功能，但需要被扫描对象的部分组成物质。 她靠近气运之子，朝他的脑袋伸出手——她只需要一根头发。一根。 手指越来越近——十厘米、五厘米、一厘米。 冉娇的手停在了一厘米，不能再继续往前动了。 冉娇举着被抓住的胳膊，低头—— 对上一双清明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