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比起不分场合的得瑟,还是她的一条小命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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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我杀的,可尸体是我埋的,坑是我挖的,埋他的时候比较匆忙,连个像样的墓碑也没来得及给他准备。” “那天我因缘巧合再入乱葬岗,想着顺道去看看,可坟早被挖开了,尸体也不翼而飞,土里只剩下一截骨头。”“ “他死时惨极了,死后还尸骨无存,我就想给这截残骨重新找个好地方立衣冠冢,免得他真成了没人管的孤魂游鬼。” 纵使她手忙脚乱的辩解许久,梅逊雪还是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唯恐他仍然不信,京照夜急坏了,迅猛上前冲入他的怀里,一把抓紧他的衣袖,严声咄咄的向他保证。 “我其实不认识他的,但他真的太惨太可怜了,我不忍心才挖坑把他埋了,这都是千真万确的,我真没有害过人,我要是说假话名字都倒过来念!” 娇软温热的身体猛然之间撞入了他的怀里,梅逊雪才是迟迟回神,抬手缓缓重重按住她掐着衣袖的手背。 随后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庞压下来,红绸眼眶对着她,一字一句的沉声附和道:“为夫知道,为夫信你。” 他当然信她,信她是看那人可怜,信她是亲手挖的坑,信她是亲自埋的人,信她从未害过人。 这世间他再没有这样刻骨不疑的信过谁了。 “你真的信我吗?”京照夜靠在他温凉结实的怀里,半信半疑的抬头看他。 “信。” 他伸手抱住怀里忐忑的白衣姑娘,把脸压进她的柔软秀发里,铿锵有力的回答。 “无论娘子说什么,为夫都信,你说你帮了他,为夫信,你说你埋了他,为夫信,哪怕你说这天底下最深爱,最舍不得伤害的人是为夫,为夫也信。“ “……尽说胡话。” 京照夜在他怀里闻着满鼻馥郁的香气,心里的情绪略是微妙,却故作傲气的冷哼一声:“我可没说最爱的人是你,别自顾自的往脸上贴金。” 她们才相处一月不到呢,对他哪有所谓的深爱不悔,倾心相护? 她现在仅仅只是对他颇有好感,连喜欢都还说不上。 距离那种刻骨铭心的爱,那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呢。 不过或许,可能,大概也没有那么的久。 “为夫不在乎。”梅逊雪抱紧了她,嗓子低沉而坚定,“不管你说的真话假话,也不管你爱不爱为夫,为夫都不在乎。” 闻言,京照夜猛然从他香甜迷人的怀里一下挣脱出身。 娇娇软软的心上人横眉竖眼,叉着腰的狠狠瞪他。 她愤愤质问道:“如果你连我说真话假话不在乎,甚至喜不喜欢你也不在乎,那你当初干嘛强逼我成婚,一副就认定我以身相许的架势!?” 刚才的话在她听来,他的意思就是当初随便来个人也无所谓,婚照成,人照娶,胎照怀。 无论那个女人是高是矮,是美是丑,是对他好还是对他不好,只要能让他成功怀孕,他都会二话不说的躺在那人身下张开腿接受cao弄。 原本是说给她听的情话,他会说给那个人听,原本是给她的温柔体贴,他也会原模原样的付出。 人真的是很自私又矛盾的动物,刚开始被强压成婚的时候,她满心的不情不愿,而今听他随口说着话,以为他娶谁也无所谓,她又火冒三丈,怒声逼问。 没人喜欢当一个可有可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卑微替身。 就算她再没本事,再易拿捏,她还是扶摇门堂堂大长老花百岁的首座弟子。 作为师尊唯一的徒弟,怎可给别人当随时能换的替代品,丢脸都丢到了姥姥家。 要被师尊知道了,她不被活剥一张皮才怪呢。 而且她也绝不允许自己是廉价的替代品! 如果他给自己的东西,和给别人是一模一样的,那她不想要。 见她一副气急败坏,不依不饶的逼问模样,被突然推开的梅逊雪空空张着手,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嘴角弯弯的笑了。 当真是个让人感到无可奈何的傻娘子啊。 偏又傻的偷乖,傻的让人爱,更傻的舍不得放开她。 他叹着气的重新把面前气鼓鼓的心上人抱入怀里。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京照夜大怒不止,刚要再推开他,柔软的唇瓣已是落在她耳畔,喘息温暖,香气缭绕。 她听到梅逊雪颇为沉重的说话:“只因你是你啊,是为夫真正爱慕之人,所以无论你是怎样的,为夫都认定了你,也只会对你以身相许。” “真的?”京照夜刚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就停了一停,话里仍有明显的疑虑意味。 “真的无法作假。” 语落,他忽地抬起眼眶,从她的发鬓边看了眼天际的远处,高楼之上几只盘飞的乌鸦怪叫两声后便振翅飞走,飞向望仙镇的南边入镇口。 看后,他平静的转过眼眶,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一口薄唇就蜻蜓点水的落在了京照夜的饱满额头。 “为夫愿以真名向你立誓,若方才有一字半句的假话,梅逊雪必遭天堑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他立誓太快太狠,压根没给自己留退路,京照夜在他怀里听得惊色一跳,慌慌忙捂住他的嘴,连声的大呸几口。 满是怨怪的目光重重棱了口言无状的梅逊雪一眼后,她连忙双手合十,脸色诚恳的向天请求皆不作数不作数。 “九天神明在上,千万不要和一个蠢鬼计较,刚才全是他胡言乱语,万万当不得真呀。”她合掌过额,拼命讨好,“你们心善仁慈就当什么也没听见过,信女愿以满院的高香赠之!“ 她实在是个心善无比,纯真易骗的好姑娘,几句没有担保的软话竟就哄得她转怒为喜,对他打消全部的疑虑,还反口怪他立誓过重,胆战心惊的向神明求情。 有时他真的怀疑,若是有人抢先比他遇到了这个傻姑娘,随口几句没有保证,难辨真假的好话,她会不会也傻傻呆呆的托付全部,被卖的一干二净还不知道? 不过想来也不会有那种情景了,有明玉在前,今后再出现的野男人又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他呢? 亲眼亲口尝过鱼翅燕窝的美味,又怎能看得上登不上台面的山野烂菜。 梅逊雪束手站在身边,坦坦荡荡的看着,神情自若,压根不在意刚才自己的亲口立誓会不会带来什么可怕后果。 “看来娘子很是心疼为夫啊。”他还敢笑眯眯的揶揄,“这般紧张为夫的安危,娘子还口是心非的说对为夫无意么?” 被他明目张胆的奚弄,京照夜这才反应过来,俏脸霎红半边,拜神的手也一时僵住不动。 虽被他戳中小小的心思,她却嘴硬的厉害,不肯应半句的软。 她高傲的抬高下巴,气势不足的反驳道:“我心善,怕你为几句不值当的笑语就真遭难了,你已经是鬼,要真因我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这笔债我可欠不起!” 听罢,梅逊雪只是浅浅的莞尔,并不把她这番明显强装硬气的话放心上。 口是心非的京照夜,硬是挺着一张鲜红小脸把四方天神全请示了个遍,这次他不再打扰也不阻拦,只嘴角带笑,神情温和的静静看着。 一直耐心等到她全部折腾完毕,他才慢悠悠的走上前重新拉住她的手。 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捉弄自己,京照夜急慌慌的往回扯了扯自己的手腕,想躲开他香气滚滚的怀抱和让人脸红的耳语。 “你又要做什么?”她故作不耐烦的斥他,“别总拿一些哄孩子的把戏来逗我,我可不上你的……诶?” 话未说完,就见他对自己宽慰的笑了一笑,抬起两根漂亮白皙的手指,从头上生生的扯下两根黑色长发。 在她疑惑的目光里,梅逊雪从她的手掌里拿过那截人骨,一手捏发,一手拿骨,指尖翻飞,两手进行灵活的交叉编制。 不出半刻,他竟把细长的发丝穿过骨缝编成长线,打成结实的绳结。 很快一条人骨项链出现在了他洁白的掌心里。 梅逊雪的神色温柔而庄重,双手拿着做好的项链从她的头顶穿过,最后戴在她的脖间。 她提起胸前的黑发人骨一边打量,一边疑问:“为什么要做成项链戴在我身上?” 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戴项链之类的饰物。 以前她的脖颈是有一根师祖亲手挂上的长命锁,听说年幼时的她总生病,师尊就给她亲自打造的。 可惜十七岁那年,她一直戴到大的长命锁不小心摔碎以后,就再也不肯戴任何的项链。 于是打量一番后,京照夜横竖看得不顺眼,就打算把它摘下来。 “娘子,不要取下。”梅逊雪及时的拦阻了她,柔声的说道,“把它戴着,一旦有危险,你吹响它,为夫便可及时来护你安全。” 面前的俊俏相公微微偏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靠近鼻梁的一点黑痣透出几分诚恳的哀意。 “算为夫求你一回,不要取下它。” 捏住她手腕的掌心紧了两分,飘来低声翼翼的恳求。 “待你平平安安的回了扶摇门,不管之后要埋要扔,全随你心意。” 见他表情沉重,软声央求,京照夜幽幽瞥了他两眼,饶是心里不情愿还是应了下来,戴着人骨项链没有再摘。 知她是不喜欢身上挂着死人的骨头,也觉有点晦气,梅逊雪就替她把骨头项链贴心放到了层层衣领之中。 仔细的理好衣襟,确保从外看不出来痕迹,他便贴心的从袖子里拿出锦帕,把她手心沾染的残渣擦拭干净。 擦完,他又蹲下身把她外纱上的尘土与杂草全部拍掉,才是满意的拉着她再上台阶。 身边有一个体贴仔细,样样为自己考虑的夫郎,而且又俊俏又温柔,京照夜可得意坏了,走路时下巴高扬,两个鼻孔快朝上了天。 她的如意郎君仙姿玉貌,宽肩窄腰,洁身自好,出尘绝世,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玉树临风,偏偏除了她以外的人都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天底下的好词多如繁星,可她搜肠刮肚,拼命把全部夸人的词堆起来,也只能堪堪形容他万分之一的好。 尤其当梅逊雪半蹲膝盖,低腰细致的给她整理裙摆,全是甘愿而无不耐时,京照夜恨不得当场把他高高的举出去向天下众人炫耀个遍。 她要大声宣告自己白白得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大便宜,然后能收获男女们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与话语。 不过想到师尊也是天下人中一员,听到这些话的一瞬间怕是既不会羡慕也不会嫉妒,只会面无表情的从身体里抽出几尺长的长鞭。 当鞭子狠狠往地上一甩,就能打得地开天裂的那一刻,京照夜打心眼里的觉得,这个绝色美夫不炫也罢。 比起不分场合的得瑟,还是她的一条小命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