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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腰 第186节

    春愿一笑,忽然揽住裴肆的腰,一路往上,手掌贴到他的胸膛,然后指尖划过他的脖子,按在他的侧脸,语气暧昧:“人都说提督貌若潘安,瞧,多迷人的身段,多漂亮的脸……”

    “你喜欢么?”裴肆不敢想,她竟能说出这样调情的话。

    “喜欢,当然喜欢。”

    春愿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若不是知道你的为人秉性,我还真被你表现出的深情蜜意给骗到了,雾兰吃你这套,我可不吃。”

    说着,春愿一把推开他,轻拂肩膀和胳膊,仿佛沾到什么不洁之物般。

    裴肆没想到,自己竟被个小姑娘给戏耍了,他越发觉得她有趣好玩,诚挚道:“你和雾兰不一样。”

    “这话不假。”春愿慢慢地往门口挪,与他保持距离,嘲笑:“当然不一样,我是公主嘛。那天你回宫后就对我说了,想要倚仗我为靠山,方才也说了,想与我共富贵。裴肆,你真当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你现在虽权势极盛,可不过是皇家的奴才罢了,之前在兴庆殿倒了一次,焉知将来不会马失前蹄,再倒一次?”

    春愿脊背挺直,傲然道:“我再怎么样,也是陛下的jiejie,这份血缘亲情绝不是你能比得上的。正如当年你靠侍奉郭太后飞黄腾达,你想在后宫再选择一个贵人,将来和你沆瀣一气,去蛊惑陛下,把持朝政。”

    “我还真小看你了。”

    裴肆失笑,怎么办,他现在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走向她,想要牵起她的手,就在这个地方要了她。

    “你别过来!”春愿厉声呵斥,她将发簪抵在脖子上,“我现在还是公主,如果我在你来蒹葭阁后忽然自尽,你猜陛下会不会杀了你。”

    “陛下才舍不得杀我呢。”

    裴肆一步步逼近,激切道:“如果你真的聪明,就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唐慎钰死心塌地?他究竟哪里好?你知不知道,他抛下你去攀高枝了,他不会回来了!欢喜楼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贱,略见个平头正脸的男人就走不动道,非要死贴上去!”

    春愿抓簪子的手都在抖。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对唐慎钰死心塌地?”春愿眼眸不经意地低垂,看了眼他的那处,莞尔一笑,平静道:“他是真正的男人,他能让我高兴,你喜欢这个答案么?”

    裴肆如同被人扇了耳光似的,屈辱的记忆瞬间涌现,他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脸颊因醉酒动情的潮红,正渐渐褪去,此刻脸色苍白而阴沉,盯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你再说一次试试。”

    春愿知道戳中了他的痛处,也晓得他现在杀意频起,她无辜地耸了耸肩,“这可是你问我原因的。说了你又不高兴……”

    她不由得发笑,嘟囔了句:“我发现你也挺贱的。”

    裴肆现在真的想……弄死她。

    他深呼吸了口,真是逼迫自己按捺下杀气,冲女人竖起大拇指,“好,这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傲气,小臣真是佩服。”

    裴肆还真冲她躬了一礼,起身时,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冷峻,笑道:“既然公主看不上小臣,小臣也不打搅了。陛下虽言语上厌恶您,可心里还是关心您的,这不,让小臣张罗着给您送来了些丝被、家具炭火什么的,劝您一句,您可不要再伤他的心了。”

    春愿站到一边,给这条毒蛇腾出条道。

    裴肆剜了眼她,气冲冲地往外走,顺便“不当心”,将食盒踢翻了,“不好意思哦。小臣不是故意的,怕是您今晚得饿肚子了。”

    春愿冷笑。

    她宁愿喝湖水,也不敢吃裴肆送来的东西。

    裴肆见她不说话,更气了,愤怒地甩了下袖子,闷头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略微回头,挑眉坏笑:“殿下,听闻您之前不幸中毒小产,伤心悲痛至极。可你就一定确信,你怀的那个孩子是唐慎钰的?”

    春愿蹙眉:“你什么意思。”

    裴肆莞尔,大步往外走,潇洒挥手:“我给你说了,我知道很多秘密。好好休息,小臣还会再来打搅您的。”

    湖心风大,一股阴冷邪风忽然吹进来,将蜡烛熄灭,炭盆里的火光映红了房顶,屋里充斥着酒味和淡淡的龙涎香味。

    裴肆走了,春愿却被他的一句话搅乱了心神。

    女人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有些慌乱。裴肆方才那句话什么意思,说她怀的孩子不是慎钰的?怎么可能,她去年腊月初一的晚上确实和他在一起的。

    可其实,她对那晚的事记忆是空白的,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看到男人身上有个獠牙腾蛇纹身,那分明就是慎钰啊。

    忽然,春愿头痛欲裂,她猛的记起,那个有腾蛇纹身的男人身子很白,而慎钰并没有这么白啊。

    恐惧瞬间席卷了春愿,她惊得捂住口,那晚和她在一起的,难道不是慎钰?

    蓦地,她又想起中毒小产后,慎钰一直守在她床边,待她苏醒后,见慎钰哭得痛苦,伤心地说他们的孩子没了。

    她和慎钰自从半年前争吵分手后,只发生了腊月初一那么一次关系。他也知道的,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春愿松了口气,暗骂自己太多心了,裴肆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挑拨离间,用种种鬼蜮手段攻破对手的心防。

    他绝对是故意的。

    可她莫名心慌慌的,手附上平坦的小腹。依照慎钰的性子,如果她曾经真、真被别的男人羞辱了,慎钰为了不让她多心难过,绝对会扛下所有。

    春愿手抓住衣角,咬住下唇,那时是邵俞和雾兰贴身侍奉她的。

    记得她初三早上苏醒后,雾兰的反应很怪,斥责她清醒一点,不要再酗酒了,否则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春愿慌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一瞬间额头尽是冷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怀的孩子,难道真的不是慎钰的?

    她,真的被别的男人欺负了?

    ……

    ……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裴肆显然对阿愿动情了 :

    春愿蜷缩在墙角里,环抱住双膝。

    记得那天周予安上赶着到鸣芳苑,给她献上美酒。而那日她和慎钰吵了一架,心情很糟,喝了不少。

    醒来后,她的嗓子微哑,身上有多出吻、嘬出的红瘀,两条胳膊还有腿上均有手指抓痕,而那处更是撕裂了般痛,还流了血,用一句被“无情凌.虐”不为过了。

    当时她还埋怨了句,慎钰从未这么贪心,显然是在发泄怨恨。

    次日不仅雾兰的态度怪,邵俞的话也奇怪,说什么那两个侍奉公主的侍卫已经叫他绑起来,嘴里塞了麻核,扔进柴房里了,全听公主发落。

    春愿越想越心惊,手不住地打颤,后脊背冷汗涔涔。

    是她猜测的那个方向吗?

    春愿忽然想吐,胃也开始痉挛,惊惧、恐慌、害怕还有愤怒反复折磨着她。

    方才,裴肆说他知道很多秘密,而雾兰跟他走了,难道是雾兰给他说的?

    如今雾兰下落全无,邵俞死了,那两个侍卫自从去年腊月初一后,她就再也没见过。

    春愿哇地吐了,但整日没吃东西,吐得全都是酸水。

    现在如果想知道这事真相,怕是只得问慎钰和裴肆了,可这让她如何开口!如何问!

    春愿捂住肚子,胃疼的她现在眼前发黑,满头冷汗。

    她深呼吸,一遍遍告诉自己,发生了这么多大事,现在正是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她不能因为裴肆轻飘飘一句话,就陷入过度自证和恐惧中。

    很显然哪,裴肆就是报复羞辱她,目的就是看她悲伤痛苦,这才说那种话。

    她决不能让这种腌臜小人得逞!

    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自暴自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病养好,不能再想这个事。

    想到此,春愿咬牙,强撑着站起来,头越来越晕,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看着跪在外头的孙嬷嬷等人,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冷声吩咐:“去宣太医,我不舒服,还有,弄些粥饭过来。”

    刚说完,春愿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

    折腾了一夜,春愿到临明时才睡着。

    睡也睡不踏实,她发了高烧,浑身酸疼,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甚至胃痛到出现幻觉,模模糊糊只看见一个男人影子站在床边,声音有些熟,冷漠至极“想让我要你,你得跪下求我。”

    后来,她耳边环绕着男人的低沉声音“殿下,您脚上的金环真好看,给了我罢?”“小yin.猫,轻些,你都把我后背要抓成棋盘了”

    ……

    春愿猛地惊醒,现在她都不清楚,这到底是噩梦还是回忆碎片。

    她退烧了,浑身酸软,往四周看了圈,此时已经日中了,阳光照进纱窗,给阴冷的屋子平添了几丝暖意。

    原本肮脏空荡的屋子,一夜间被人清扫干净,床上铺了厚软的褥子,挂上了竹叶青色纱帐,屋中添置了梳妆台、大立柜、各式案几,东南角放置了大浴桶,前面用一架折叠屏风遮挡。

    恍惚间,她还以为回到了长春宫。

    “殿下醒了啊。”

    一个年轻的女声徒然响起。

    春愿胳膊撑着床坐起来,发现一个陌生少女掀帘子进来了,十七八的年纪,模样清丽,瓜子脸,笑起来唇角会浮起两个小酒窝。

    “你是谁?”春愿虚弱地问。

    “奴婢贱名玉兰,是掌印派来贴身服侍殿下的。”少女规矩的道了个万福。

    “孙嬷嬷她们呢?”春愿手按上发凉的额头,蹙眉问。

    玉兰拧了个热手巾,又倒了杯热水,一股脑端过来,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跪在床边,笑道:“那三个不懂规矩的贱奴竟敢冒犯公主,昨晚上掌印罚她们去泡湖水,泡了大半个时辰,掌印好心,便恩准她们上来。谁知兰芽那蹄子滑了一跤,又跌进水里,给溺亡了。”

    春愿心一咯噔,下意识地往后挪,远离这个叫玉兰的婢女。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春愿感觉胃又有些痛,她捂住肚子,瞪向玉兰:“你是裴肆的心腹?”

    “是。”玉兰微笑着起身,“奴婢给您擦擦脸吧。”

    “别碰我!”春愿冷声喝,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淡粉色的厚软寝衣,问:“你给我换的衣裳?”

    “是。”玉兰颔首,回头看了眼梳妆台跟前放的金丝笼,笼中关着一大一小两只白猫,笑道:“掌印怕您在蒹葭阁里无聊,便派人将您的两只猫儿送来。您昨夜发了高烧,掌印立即命孙德全孙太医连夜乘船过来侍奉,您大概忘了,您吃了药后,没多久烧就退了。太医这会儿正在给您调配熏蒸的药。您若是不舒服的话,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春愿拒绝。

    玉兰笑道:“掌印说您会在蒹葭阁住很久,便让人将南边的小厨房拾掇出来。现在新鲜蔬果鱼虾还没送来,锅碗瓢盆什么的也没置办全,不过奴婢倒是可以给您熬点小米粥。掌印说了,您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吃大鱼大rou,先清补一段时间……”

    “掌印掌印,你不会说别的话了!”春愿厉声打断玉兰,抓起个枕头砸过去,“裴肆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想一手遮天,将我一辈子困在这儿?”

    玉兰竟也没躲,脸挨了一下,头发被打下来一撮,她慢悠悠地将黑发别在耳后,笑道:“掌印知道您会这么说,他说您现在不愿待在蒹葭阁,可要不了多久,您自愿住在此处,就算陛下接您出去,您都不愿哩。”

    “他胡说八道!”

    玉兰莞尔:“掌印从不会瞎说。他知道您惦记唐大人,这不,那会儿派人过来给您送了个信。唐大人回来了,刚到京城地界儿,就被蹲守的威武营卫军拿下,现已经被捆缚到宫里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听陛下的训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