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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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欧……” “嗯?”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闭着眼睛回应那维莱特。 “那边挪挪,压到头发了。”那维莱特把人往外推,双人毯之间露出半个人大小的洞。 莱欧斯利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半醒,他习惯性地凑上去把人抱了个满怀,让小孩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右手顺势将那头长发往身后捋捋。 “好了没?”莱欧斯利亲吻少年的嘴唇,“这回不压了吧?” “嗯。” “睡吧宝贝,明天还要出门呢。” 一大清早,两人起床洗漱,他们约了上次为那维莱特制作礼服的老板,准备去店铺挑选几套样式新颖的西装。 他们准备在下个月十号结婚。 该准备的东西基本准备齐全,两人无父无母,自然也没什么惯例需要遵守,尽管流程一切从简,但所置备的餐饮和装饰等一系列的用品都是质量上乘且是两人共同挑选的。 尽量做到不留遗憾。 那维莱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朝镜子里的莱欧斯利说:“真的要我念稿吗?我怕会搞砸……” 宽大的手掌拿着梳子从上到下地梳开银白长发,两只笨拙的手在发间穿插流转。 他在给那维莱特编辫子。 男人弯眸看了镜子里的少年一眼,边继续编,边说:“念稿人可是要做老公的,你不是不想被当成雌性吗?” 那维莱特一顿,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还叫过你老公呢,这两件事不相关吧。” 莱欧斯利逗他:“那你现在叫我一声听听。” 少年羞涩地烧红了脸:“不叫,十号以后你才是,现在有点早了。” 麻花辫至发尾,男人在上面套了个深蓝色的绸缎蝴蝶结,他把辫子放在了那维莱特的身前,他俯身和对方一同看向镜子里那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少年,莱欧斯利欣然地说:“没事,你现在就是我老公。” 人鱼幼崽的耳根也红了,他撇过头不敢从镜子里看他,反而被对方咬住了耳垂。 “躲什么,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不多看两眼?”莱欧斯利逗他。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看……而且,别这么喊我,”小孩的两只手相互扣弄,“感觉怪怪的。” 男人看见宽大的家居裤被那双皙白粉嫩的手遮挡,他心中了然,他小声呢喃:“好,今天晚上上床我再这么喊你,宝贝。” 从头到尾被莱欧斯利忽悠的人鱼幼崽彻底不理他了,再说下去恐怕信息素就压不住了,那维莱特故作气恼地打疼了男人的手掌心,他先一步跑到玄关换好衣服,在楼下大门口等他。 慢悠悠下楼的莱欧斯利看门口的少年正低着头摆弄手机。 他问:“还生气呢?” 那维莱特抬眼望向他:“不气了,刚刚克洛琳德发来消息,她说阿蕾奇诺去世了。” 披上纯黑色呢大衣,莱欧斯利把车从车库里倒出来,让少年上车。 他踩下油门,等车开得平稳了,才缓缓地说:“所以,你在想芙宁娜的事吗?” 那维莱特侧头扫了正专注开车的男人一眼,被看透心思的幼崽点点头:“对,我想母亲会很难过吧,毕竟阿蕾奇诺是她的伴侣,而母亲根本无法像茱莉娅那样闭息死亡,她根本死不了。” “年前我去看望过阿蕾奇诺骑士,她和我说,她曾经央求过你命令芙宁娜失去有关她的记忆,但是你没答应,”莱欧斯利没让少年接话,他继续说,“这也是她故意让你命令我失忆的主要原因,她说,只要你尝受过痛苦,就一定能理解她的想法。” “……可是,我不能未经母亲允许,擅自做这种事,”那维莱特望着窗外匆匆流过的景色出神,“即使我确实很难受,但我也不会后悔,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这一次,恐怕你的狂躁症一辈子都不会好,当然这并不是我离开你的借口,那次决断,我依然有错。” 男人在红灯前,转头怜惜地注视他的爱人,伸手揉弄他的头发,他安慰道:“我们在说他们,别扯上我们自己,那维,我现在很满足,除了未知真相的那段时间我很生气外,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莱欧……” 莱欧斯利耸肩:“毕竟骑士团的工作就要分去你一部分精力和时间,海里的族人也会如此,那你留给我的时间就更少了……反正,我不开心。” 一听莱欧斯利不高兴,小孩立刻紧张起来,他左思右想,深思之后和他商量:“那我推掉骑士团的工作,怎么样?” “那不就少赚一份联邦的钱?联邦可是欠我们不少呢,”莱欧斯利给他出主意,“那维,每天多摸鱼,少给干活,摸鱼才是真正的赚钱。” 少年脑子一蒙:“摸……鱼?” “哈哈——你以为让你摸自己的尾巴吗?”莱欧斯利被他那副傻愣愣的表情逗笑了,“我指的是让你多闲着。” “哦,好。” 终于把不愉快的事情绕过去,下车后,莱欧斯利凝视着少年的背影,他深觉这个年幼的小朋友肩负重任,明明这个年纪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情窦初开,有一个暗恋的对象,每天烦恼功课和简单的朋友关系,而不是沉重到做那些连一个成年人都觉得繁琐麻烦的事务。 他本不应该如此的。 心尖一酸,莱欧斯利大步流星地来到他身边,抱着少年的腰,俯首亲吻他的嘴唇。 他心疼那维莱特。 “你,你怎么忽然亲我?”少年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左右探看,总觉得有谁在盯着他们。 莱欧斯利握住他的左手,指腹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带他进入店铺,笑着说:“我想亲了,怎么了,还没结婚呢,就不让亲了?” 被男人的逗笑话搞得耳尖红红的,那维莱特当即就缩脖子变成小鹌鹑不说话了。 省得让人家老板笑话他们。 得知典狱长亲自到访,老板早就准备好样衣挂在里间,他邀请他们进屋,一一展示西装的设计和样式。 老板问道:“典狱长希望结婚穿什么颜色的西装?” 莱欧斯利看向那维莱特:“那维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吧。” 男人朝老板点头:“我们两个都穿白西装,先挑挑比较适合我们的。” 老板把其他颜色的衣裳拿下去,还剩二十几件白西装,他分别挂在显眼的位置供两人挑选,老板同时也挑出来一两个在那维莱特身上比画。 他同时将一条紫罗兰色的渐变半纱裙挂在那件白西装的右侧,他解释说:“那维莱特骑士是Omega,穿不了婚纱,而且还是一条美丽的人鱼,所以我在这件衣服的侧面,曾经设计过这样的半身纱裙,我当时就在想,它一定很适合您。而且纱的颜色是偏蓝的紫罗兰色,我个人很喜欢它的花语,永恒的美与爱。” 莱欧斯利笑意连连,他对老板认同地点头,还让那维莱特去换上这身衣服,等少年出来,他站在一边欣赏着颀长典雅的人鱼,一边等待老板将其他配饰整理齐全。 他前后左右转了好几圈,那满意的眼神看得那维莱特不禁低下头,偏长的刘海遮挡了羞赧的神色,倒是莱欧斯利拉着他的手,又走到了落地镜前。 他弯下腰,两人视线平齐。 “你真好看。” 刚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还没等缓过来,那维莱特又低下头了。 “哦,谢谢。” 莱欧斯利挑眉:“就一个谢谢?” “那我还要说些什么?” “骑士大人都穿上了好看的衣服,我的呢?您的另一半是不是也得配得上您才行?”莱欧斯利牵起少年的手,俯身在手背的无名指处留下一吻。 男人胆大包天的举动令那维莱特赶紧抽回手,少年讪讪地回头望向老板,他面色爆红,为难地看向莱欧斯利。 “好啦,乖哦,我不逗你了,”男人拍拍小孩的肩膀,然后问老板,“既然你想过那维的西装设计,看来一定也想过他的伴侣的吧?” 懂事的老板立刻将另一件白西装拿了出来。 这件西装的衬衣是耀眼的亮红,白色西装的右肩是自然垂坠下来的绸面披肩,它划过笔挺的腰背直至大腿,相比于那维莱特的那件衣服,它少了份柔美,多了份火热的激情,它看起来更像一个潇洒不羁的贵公子,而莱欧斯利身上那与生俱来的锋利恰好被它柔化为倜傥风流,唇边溢出的笑,总会让人以为他别有用心。 他问那维莱特:“怎么样,喜欢吗?” 少年走过去将西装拿过来放在莱欧斯利的身上比画了一下,他仰视对方的神情都变得暧昧不清了。 莱欧斯利接过西装,把那维莱特压在他的胸口遮挡脸红的痕迹,他对老板说:“谢谢你的设计,我们很喜欢。” “哎呀,不用谢,您是我的老客户,而且典狱长也总给我帮忙,这都是小事,”老板把衣服挂起来,同时说,“自从上一次见到那维莱特骑士,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们肯定会举办婚礼。” 莱欧斯利饶有兴趣地问:“怎么说?” “您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老板笑道,“您爱他已经爱到骨子里了,任谁看见了都得羡慕。” * 一周后,娜维娅开车来接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他们一身纯黑西装,前来参加阿蕾奇诺的葬礼。 说是葬礼,不过就他们四个人而已。 阿蕾奇诺天性睚眦必报,与她交好的人本就少,再加上她假死的事没有任何人知晓,因此只托付克洛琳德将她的遗体火化。 “真的不等到母亲回来吗……”那维莱特站在沙滩前,垂眸望向面无血色的阿蕾奇诺。 克洛琳德问他:“你回来时,母亲醒来过吗?” 他摇头。 “如果等到母亲回来,尸体恐怕早就腐烂了,她看见会更难过,”她点燃火把,靠近了遗体,“况且,这是她本人的遗愿,我们应该满足她。” 莱欧斯利从身后单手环上少年的腰,他回答克洛琳德:“你说的是对的。” 成年人鱼扫了他一眼,没多言语。 她站在遗体前,静静地感受海风吹拂的冷涩。 一袭黑裙的Omega正面环抱克洛琳德,她与她视线相触,难得正经地说:“等我也像阿蕾奇诺一样,我希望你可以带着我的骨灰去天涯海角,我从来没去过那么遥远的地方,一定会很美。” 克洛琳德动容地说:“你想去,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 娜维娅惊喜地说:“真的?!” “嗯。” Omega抱着她,又换了一个又一个死后愿望,可惜克洛琳德全部回绝掉,并表示这些活着就可以完成。 那维莱特站在一旁暗自为阿蕾奇诺与芙宁娜伤心,而莱欧斯利却看出了娜维娅这是在给克洛琳德下套呢。 嘴上说不答应,实际还不是每一个要求都回应了。 人鱼嘴硬都是遗传吗? 遥远处,一个淡蓝色的人影匆忙奔跑而来。 克洛琳德举着火把愣了一瞬,她和那维莱特立刻向左前方看去。 那是…… 芙宁娜。 少女模样的芙宁娜脸色苍白,恐怕她一醒来就赶了回来。 克洛琳德和那维莱特从两侧扶着她,一步步移动到遗体面前。 她坐在木质的花台上,双手握着那只冰凉的手,目光始终凝视着她的伴侣,她问:“她有说些什么吗?” 克洛琳德顿了一声,直白地说:“阿蕾奇诺希望您忘了她。” 湿热的泪珠落在僵硬的手背上,可惜,再也没人会捧着她的脸亲吻那些眼泪了。 “嗯,这像是她会说的话。” 那维莱特站在她身后,不知该安慰她什么,少年垂着头,看向了从后面揉揉他脑袋的男人。 他用唇语无声地和那维莱特说:“别难过。” 少年点点头,但还是转过身来埋进了莱欧斯利的怀里。 他总忍不住会哭。 芙宁娜的指尖一点点描摹阿蕾奇诺的眉眼、鼻尖和嘴唇,安静地陷入过往与回忆中。 海风带来了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它们争前恐后地拍打在石块上,最终化为虚幻的泡沫,沉入大海。 想必任何生命,都会如浪花一般吧。 芙宁娜跳下来,向娜维娅索要火把。 “我和她约定好了,会在这个家和她一起度过一个人类的一生,我把它定在了那维莱特转让权力的那天,”芙宁娜看向莱欧斯利,“很抱歉,擅自把你们牵扯进来。” 莱欧斯利对她摇头。 “那维莱特,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少年眼眶绯红地点头:“您说。” “请用这把匕首插进我的心脏,把我放在她旁边的棺材里,”芙宁娜微笑地说,“百年以后,你回来,再唤醒我,好吗?” 他们都知道这个百年指的是什么。 莱欧斯利故去之时,即那维莱特弃权之日。 届时,芙宁娜会重新醒来,掌控大局。 “好,我答应您。” 冲天的火焰一触碰衣裳便从头到脚地吞噬了花台上的女人。 木头被烧出了浓黑的颜色。 伴侣的容颜逐渐消融在灼热的火光里。 芙宁娜沉默地流泪。 永生,是人类给予她的枷锁。 可她偏偏还是喜欢上了人类。 多么有趣。 海浪将烟尘卷入尘世间,它随喧嚣的风而去,化作了天边的一抹遐思。 * 这件事,那维莱特缓了很长时间。 莱欧斯利想,可能幼崽对死亡太过恐惧,那维莱特一度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芙宁娜和阿蕾奇诺天人永隔。 这导致那维莱特每晚都会偷偷哭一小会。 也许,等他长至成年了,面对死亡应该就是另一种心态了。 莱欧斯利祈祷自己撑到那维莱特能完全接受死亡的那一刻。 他可舍不得他的爱人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他会心疼死的。 “那维,那维?”莱欧斯利站在后台偷看小孩坐在角落里偷偷念稿。 沉浸在稿子里的少年猛地一惊,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了!” 莱欧斯利双手覆在他的肩头,将他按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他笑道:“没事没事,看你这么认真,我都怕打扰你。” 少年蹙眉:“我怕一会我会卡,我,我有点紧张,下面有好多人都在看我……” 莱欧斯利安慰他:“可那都是你的朋友们啊。” “我知道,但我还是紧张。” 男人突然抽过来那张花边信纸,拎过来看看:“要不我替你念?” 那维莱特撇嘴:“不行,我已经答应过你了,而且你可是要叫我老公的,你可不能反悔。” 被小孩的话惊到愣怔,莱欧斯利连忙把稿子双手呈给那维莱特。 他忍不住捏捏小孩红透了的耳垂,那如玉般滑腻的手感,实在是让他爱不释手。 “那你好好练,我很期待。” “哦,哦!” 典礼仪式在海滩举办。 莱欧斯利没想到他的两位副官那么能干,竟然把现场布置成赏花大会了,纯洁白艳的花与盘踞在高堂上的绿叶相互点缀,走入其中犹如踏入仙境。 干冰形成的白雾四处弥漫,有些人端起高脚杯相互聊天,他们谈笑晏晏,简直比今日的新人还要高兴好几倍。 其中,当然要排除人鱼一众。 毕竟自家小白菜不明不白地被人类拱了,这就算了,那维莱特竟然还要抛家弃哥,要不是知道他马上和人类缔结关系,恐怕他还不能上来喘口气。 谁让他的好弟弟把下面委托给自己了呢。 迪克托着腮帮子在一旁生闷气。 其他人鱼倒是玩得开心,他们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人类,更别提这些快晃花眼的新鲜玩意儿,他们每个地方都要摸摸碰碰,有时候遇见不小心撞到的人,连忙抓起对方的手道歉。 可惜人类听不见人鱼的精神音波。 “仪式马上开始了。”主持人站在台上握着话筒让大家坐好。 英俊的主持人在台上以幽默诙谐的风格讲述两位新人的玄幻爱情故事,台下的众人被逗得直笑,当主持人说到艰辛之处时,座下的人们也不禁感到艰险万分。 毕竟人鱼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 他们是如何一路相持走来更不必多言。 热场的话结束,主持人邀请两位新人登台。 莱欧斯利站在右边与他手牵手,从众人身后走向台前。 他们跟随指示,行礼鞠躬,交换戒指,拥抱亲吻。 省去了提问环节,主持人把话筒让给那维莱特。 人鱼幼崽握着沉重的话筒,局促地扫视台下仰望他的好友们。 他清了清嗓子,音响里的回音吓了他一跳。 “嗯……朋友们,上午好,谢谢你们来参加我和莱欧斯利先生的婚礼。” 莱欧斯利站在一旁,凝视那维莱特的神色似水柔情,他欣然微笑,继续听他致辞。 “今天的天气很好。” 台下徜徉着笑声。 那维莱特逐渐踏入回忆之中,他说:“我们的相遇刚刚主持人先生已经同各位讲述过了,纵然大家觉得很新奇,但我认为,我们是命中注定。” “我一直都觉得,我和莱欧斯利先生是同一种类型的人,我们都为了爱而忙碌,为了彼此而奔波,为了守护所谓的家而出生入死。” “我们都是极端渴求被爱的人,也是极端为彼此付出一切的人。” 他无奈地笑笑:“不然我也不会三番两次地抛下他,一个人去面对险境,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因为易地而处,我也会担心悔恨自己不能及时保护他。” 那维莱特望向莱欧斯利。 “我深信我们会一直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最后的最后,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那维莱特哽咽地望向他:“这是我的承诺,莱欧。” 男人笑着擦拭蓄满眼眶里的泪水。 少年慌乱地跑过来擦去莱欧斯利的眼泪,谁知道越擦越多,对方直接紧紧地拥抱他,埋在他的肩头轻笑。 “我喜欢你的致辞,那维。” 那维莱特拍拍男人的后背:“没有让你失望吧?” 他摇头。 主持人用另一个话筒为这一场婚礼落下帷幕,台下的众人起哄说没看够刚才的亲吻。 迪克恨不得捂住所有人的眼睛,伴侣之间的亲密哪能是随便让人看的?! 拥抱在欢声笑语中的新人相视而笑。 他们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深吻彼此。 爱意不止。 * 傍晚,在沙滩光着脚的两人踩进水里留下个脚印,莱欧斯利站在他身边,偷亲了小孩的脸颊一口。 “你干嘛一直亲我,还没回去呢。”那维莱特捂着脸,耳尖被夕阳染红了。 莱欧斯利一整天都忍不住笑意:“我亲我老公,我喜欢,不行吗?” 少年从捂着脸直接双手捂住耳朵,他往水里跑:“不听不听!不要再这么喊我了,求你了!” 身后追上来的男人偏不管,还要一直逗他。 气急败坏的人鱼幼崽拉着男人的手往水深的地方跑,还没跑多远,刚没过腰,那维莱特就摔进了水里。 莱欧斯利惊吓得连忙钻进水中去拉他。 他们都忘了,人鱼会在水里露出尾巴。 银蓝色的鱼尾随心所欲地摆动。 莱欧斯利在水中憋气,他仰望他的爱人,与他十指交扣。 那维莱特,是他的伴侣,是他的归宿,是他的家乡。 忽然钻出水面,湿漉漉的男人猛地把那维莱特扛起来,他大踏步往海景房走去。 “莱欧!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放,一会再叫你一声老公,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莱欧斯利憋着小脾气,气呼呼地说。 “那你别这么叫……” “不行,之前说了,你好好地致辞,我就叫你老公……不对,是上床叫你老公,”莱欧斯利继续忽悠,“是时候还愿了,老公。” “我,我没这么说过,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好好想想。” 那维莱特一本正经地挂在男人肩膀上回忆。 半晌,他确定没有这回事,不过莱欧斯利已经快走到海景房了。 他放下那维莱特,与他手牵手继续往回走。 “我想过了,我确实没说。” “哦?看来是我记错了,老公抱歉。” “你还说!” “哈哈哈——” “再说我就,我就……” 看出来小孩是真气到了,莱欧斯利摸摸他的头,在鼻尖留下一吻,他说:“别‘我就’了,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一下子被哄好的人鱼幼崽握紧男人的手一起向回走。 夕阳逐渐没入海平面之下,月升中空,一片宁和。 那维莱特回头望去,他发现他的家就在身边。 那是命中注定的归宿。 “嗯,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