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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唐】为祸八 ‖ 剧情

    水流和金属交织出的嗡嗡震颤,使此刻的聚声室成为天坑中最吵扰的地方,至少在机关中枢换水的时间,没人愿意接近这些回音严重、叮叮咚咚的窃听铜管。但按照规定,聚声室必须有人当值,因此新来的唐门守卫只能百无聊赖地背对着门口,一边低头摆弄手中的机关零件,一边等待换班。

    然而今日,那个视察天坑的大佬非但没走,还在换班时间跟着牢监进来了。

    唐执端径自走向铜管,忍着嘈杂听了一会儿,问道:“唐无既回去之后有什么动静?”

    “报告,”新守卫有点紧张,“水管出问题前做过,回去之后没做,期间……”

    “没问你这个!”牢监赶紧打断他,虽说唐无既的私生活有点变态,但壁角听多了人也就麻了,真正值得注意的只有一件事,“他有没有故技重施,或者言谈异样?”

    “啊?”新守卫未知状况,脸上满是不明所以的茫然。

    “怪我,这些事还没来得及讲清楚呢,”牢监对唐执端赔笑道,转而半解释半教训起新守卫,“前两日送来的那个明教,我跟你说过他和其他‘食物’不同,药堂还在外面等着要人,不能真让唐无既拐去祸害了。”

    “啊?!”新守卫的表情愈发震惊。

    “我之前提点过他,”唐执端看不下去,淡淡道,“如果他同意唐无既的越狱计划,就只能死了。”

    牢监吓了一跳,小心翼翼询问:“那药堂……?”

    “真稀罕那个试药人,就别往这里送,”唐执端神色冷漠地瞥了一眼呆住的新守卫,负手离开,只留下一句,“本就是唐无既用来‘吃’的,若违背规则,死在这里也是活该。”

    眼看唐执端走远了,牢监赶忙亡羊补牢,将新守卫拉到最偏僻的角落小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闷在心里,这是天坑内部不成文的秘密。”

    新守卫感受到那股凝重的气氛,喉结干咽了一下:“您请说。”

    “唐无既吃人是假,杀人是真,但那只是行径,并非意图,”牢监无比严肃地叮嘱道,“无论他对送来的男人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只需上报即可,其余的事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守卫点头应下,又试探性的补充一句:“即使唐无既想越狱?”

    “他不敢越狱,也不能越狱,”牢监压低嗓音,讽刺地笑了笑,“天坑铁律,越狱者死!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他只会让那些罪不容诛的囚犯作为探路石,为唐门死得其所。”

    从唐无既开口讨要第一个男人开始,这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已然持续数年。唐门放任唐无既任性妄为,乃至暗中配合他所谓的越狱计划,一方面是为了探测天坑的防御漏洞,而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找出唐悼生当年越狱的路线。

    正如唐执端所说,唐悼生留下的隐患一日不除,天坑上下寝食难安!

    ……

    石室里的两人挨得如此近,足以将彼此面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出去?”阿卓孜眼皮轻跳,只是惊疑道,“你有办法?!”

    唐无既抿了抿唇,好像自知失言一般,脸色莫名阴沉:“不,你听错了。”

    “……哦,”阿卓孜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并没有继续追问,他见唐无既意兴阑珊地起身欲走,故意接过话题:“对了,今天从隔壁回来时,有个唐门跟我说——”

    唐无既止住脚步,虽没回头,心却微微提起。

    “他说,明天我就可以出去了,”阿卓孜从后面猛地一把抱住他,轻佻道,“你会想我吗?”

    “想的,”唐无既侧过头,语气温柔黏连,“想你要是能多陪我两天就好了。”他看向阿卓孜的眼神有点奇异,既看不出替人高兴,也看不出难舍留恋,不知名的情绪却在最深处翻涌,令阿卓孜联想到沙漠中稠浊的黑水,火焰一点就着。

    “只是两天……能满足你吗?”阿卓孜亲昵地蹭了蹭鼻尖,咬着牙笑起来,如大猫般露出利齿,“还是说,会有别的男人进来满足你?”

    唐无既愣了愣,面上浮现出愠怒的红晕,衬得一双星眸灼粲不已。

    “阿卓孜,放手。”他沙哑警告道。

    回应他的是一个恶狠狠的吻,掺杂着兴奋与暴虐。

    唐无既头脑瞬间懵怔,他下意识反抗挣扎,两人推搡着跌到石床上,磕碰的痛呼隐没在唇齿间,只余眼角莹莹泪光。

    “吻技还是这么烂,”阿卓孜把人弄到快要窒息才松口,舔着红肿的唇瓣笑道,“一点都不似你装模作样的老练。”

    “阿卓孜!”唐无既气喘吁吁,惊魂普定,隐忍的怒火已经积蓄到濒临极限的地步,他瞪着明教,眼神恨不得择人而噬。

    “还不明白吗?你的破绽就是太老练了。”阿卓孜凑到近前,一针见血地戳穿他的伪装。

    一个与世隔绝十五年,只管埋头钻研机关的年轻人,无论心计谈吐,还是云雨功夫,都不该表现得如此老练。

    那只能是他和不少危险人物打交道的成果。

    是他自愿与凶兽同住一笼,选择用这种方式磨砺自己空白的人生,才会最终成长出如今的模样。

    就像被挤压了空间的草木,扭曲它畸形的枝干,只为冲破阴暗见到阳光。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卓孜手指一下一下轻抚着唐无既铺散在床的长发,“若非有人提醒,我都差点被你欺瞒过去。”

    “所以你一看穿我的真面目,就迫不及待和我划清界限吗?”唐无既被他过于亲密的举动弄得心烦意乱,冷笑着屈起腿,“少来假惺惺了,做完你想做的赶紧滚蛋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卓孜一脸委屈,翻身将他抱得更紧,郑重其事道,“有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我折损尊严越狠,对外的报复就越激烈。所以我并非不信你,我甚至有点喜欢你……但我必须防着你心怀怨恨地邀请我利用我,然后还想着怎么害我才能出这口气。”

    唐无既背脊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喃喃道:“我没想害你,那些人死有余辜,你是不同的。”

    阿卓孜顿时眉开眼笑,瞳睛晶亮:“真的?有多不同?”

    唐无既心情复杂地闭上眼,沉默许久,疲惫道:“药堂解不了你身上的毒,他们只为提炼出对唐门有用的药物,你若待在唐门迟早会死,逃出去找万花谷的人,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那你呢?”阿卓孜面色微凝,歪头看着他,“你不是想……”

    “就当我一时失手吧,反正也不是没失手过,”唐无既打断他的话,懒懒散散摊开手脚,“喜欢男人的毕竟只有少数,我也要看人下菜碟的,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

    阿卓孜消化完这个意外之喜,得寸进尺道:“那你其实不排斥跟我做那种舒服的事?”

    唐无既极轻地嗯了一声,视线有些腆愧地闪躲:“我只是不耻于下作的自己……但不可否认,你活儿很好。”

    阿卓孜肩膀耸动,许是笑得碍眼惹恼了唐无既,他又紧接着补充道:“虽然有时候挺讨厌的。”

    两人难得幼稚地打闹过一阵后相拥而眠。

    面对明天的离别,谁也没有在默契和暧昧中更进一步,他们仅仅在黑暗中等待,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