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我不要他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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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我不要他的,好吧。
慕安澜永远记得,那天他们修琴弦修到晚上八点。
她出门遛狗,碰到穿着校服回来的顾纪景。
“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他回,“八点遛狗就很早?”
她气鼓鼓地瞪他,拴着狗绳走开。顾纪景叹一口气,拉紧校服拉链,跟在她的后面。
“滚远点。”
人一不爽,就容易口不择言。偏偏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看问题非黑即白,慕安澜一股气上涌,“我讨厌既要又要的人。”
“我和她没什么。”他说。
她“哦”。
“我不明白澜澜生气的逻辑。”
她看不见顾纪景的表情,却能想到,他是冷静的、冷漠的、毫无感情的。
“……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
语调很平。
说完便安静,全世界仿佛只剩慕安澜过快的心跳声,和她莫名热起来的毛细血管。
手有点抖。
小狗疑惑地“汪”一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你要这么想,我和你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顾纪景没有说话。
“今天能陪别的女生修琴弦修到八点,明天呢,下雨了她让你留下住她家你也住吗?”
“……澜澜现在是吃醋还是嫉妒?”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慕安澜说“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没那么需要一个异性跟屁虫似地老烦着我。你也很烦,对吧,因为我家有点小钱每天不得不看我的脸色生活。”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有。”她说,“终于遇到一个平等的肯让你依靠的女孩了,你就觉得我不好了。”
顾纪景按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
他的表情不好看,她归结为他也有点生气。
拉人的力道有点重了,他问,“一定要这样……不能好好说话吗?”
慕安澜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
再回过头看,有点无理取闹的嫌疑。
慕安澜拒不承认,索性断得干净,十几岁的她根本不讲道理,说搬家就搬家,让老慕在高中附近租了套房,距离学校过个马路。
老慕:“别跟我说你想发奋图强才想着住学校附近的。”
小慕说:“我就是很上进的人。”
“扯。”他一副“我还不知道你什么鬼样”的表情,“从小你就不是多上进的人。”
她说“我现在上进”。
老慕又问,“小顾呢?”
“不知道,不想理他。”
“闹矛盾了,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她说“不是”,“反正我就是不想跟他玩了,怎么都好。”
老慕没说什么,给她租了房子,倒是把老宅里的保姆也一并打包送来。
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很好,慕安澜还转了个班级。
林渡渡找她都不方便,“你为了和他避嫌,还蛮拼的。”
“眼不见心不烦。”她说。
架不住有心之人得寸进尺。
女生最常在女厕所发生故事。
慕安澜在新的班级谁都不熟,架不住被人堵在女厕所。
宋挽清笑吟吟的,“你最好永远这么识趣。”
她无语,“又不是因为你,自信什么?”
结果就是一盆水泼下,慕安澜淋得湿漉,高高在上的人退了半步,校服裤腿免不了被水溅湿。
“早就想教训你了。”她依旧保持着笑容,“说话难听就算了,人不也识趣,都知道顾纪景好,霸占他那么多年,不给别的人一点机会。”
“神经。”淋湿的人,嘴上也不饶人,“你这幅鬼样子,就算顾纪景和你在一起了,也会甩了你呢。”
“放心,你不作妖,我和他永远都不会分手。”
“要我不要的东西,还那么大言不惭,也不嫌丢脸。”
嘴上不饶人的后果,是被泼水到感冒。有那么一点原则在,她不动手打女人。
楼道有监控,只记录慕安澜一身湿。
大概是刻板印象,学校高层不太相信她会被那么低级的手段霸凌,信了另一套说辞——她是自己摔倒,才一身湿的。
也有想过搞点什么“天凉王破”的戏码,慕安澜拐弯抹角地问家里有没有给她的高中捐过钱,老慕睨她,“没有,不然现在捐点?”
她嘟囔着说“算了”,搞这死出,捐钱天凉王破,也太亏了。
对待女人,总没有特别实用的方法报复回来。拿顾纪景刺她,好像没怎么刺到。
她难得憋屈,又记了一笔顾纪景,想着和好要让他狠狠弥补,至少给她当牛做马一个月。
慕安澜美好的幻想落空,顾纪景只是偶尔找她讲话,她不搭理,他还是保持着高岭之花形态,一个人闷闷地抱着一本书回到班级。
大概在贯彻“不看她脸色生活”,他中午不再回去,开始吃难吃的食堂。放学时间,自觉寻找地铁站,用八折的学生票。
“……”
从交点分离,他们似乎变成再无交汇的两条线。
也是。
他的家境也不需要他看谁的脸色存活,能容忍她那么久全靠十几年前开始的邻居情谊——小辈没有交集,大人们也识趣地不去提起。
“……”
好不爽,又不是她的错,她不过想在这段关系里占据上风。
顾纪景为什么不能看在他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读懂她不喜欢宋挽清的言外之意,狠狠让她虚荣一下?
心梗得要死。
多年被哄的经验让慕安澜根本低不下高傲的头颅,去顾纪景面前揭露她的嘴脸——哎呀,她其实好坏好绿茶背地还会霸凌人的,明明只是跟你一咪咪合作,讲得像和你在一起一样。
搞不来!搞不来搞不来搞不来搞不来搞不来!
她按着人中狠狠呼吸空气。
听路过的人在传校园八卦——
“哎,你听说没,顾纪景送宋挽清回家了!”
“刚听说。天哪好甜,音乐生不去晚修很正常,最让我震惊的是小学长居然会撬晚修送女生回家诶,之前好像都没送过慕安澜。”
“搞笑。”她的怒气发散在他们身上,“她是身边没有男人就会枯萎的白莲花吗,回家都要人送,自己没腿?”
“神经病,嫉妒她就去找她battle啊,脾气那么差,我是小学长也不会跟你谈。”
小学长,是一些对学霸天然好感的无知人类,给顾纪景的外号,他不用跟他们上课,前程已定,来学校不过是混日子。
“笑死。”慕安澜说,“我不要他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