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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窗帘坏了,她要修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忙叫她别爬上爬下,没空找人修的话就等他回来修,他可不想让她出什么意外。我可能真的是一辈子cao心的命。白川浩心想。自己干的是赚着卖白菜的钱cao着卖白粉的心的工作,回家又担心mama的情况,在外面和在家里都足以训练耐心。白如茵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开明,有时候会变得异常脆弱。白川浩很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可是她硬让她出去;白川浩想让她把工作辞了,搬到他那里住,她也拒绝。她说:“我们不可能一直黏在一起。”似曾相识的话。白川浩拉拉窗帘,修好了。他躺床上休息片刻,起来,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带回来的东西。白川浩拿出来一件白衬衫,这是林青飒的衣服,他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找他要的,说这样可以当他就在身旁。林青飒听了,笑他半天。白川浩脸埋进白衬衫,嗅了嗅。太好了,还留有林青飒的气味,今晚要抱着睡。这几天晚上,林青飒经常躺一会儿,就睡着,有时和白川浩聊着聊着,就没音。可能因为他太忙,所以太累了。白川浩只得自己挠心。白川浩整理完东西,干脆不等晚上了,现在就抱着林青飒的衬衫,午休。嗅着衬衫上的气味,白川浩好像梦见什么,但醒来后都忘了。他起身,看了看手机时间,揉揉眼,去了趟厕所,然后在屋里到处走动,让身体肌rou也苏醒过来。白川浩走进白如茵的卧室,来回走了两圈,发现书架上有个正面朝下的相框。他拿起相框,看到镶在其中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脸有些瘦,笑起来眼睛眯成缝,身后是蓝天白云,与他身上的白衣一样干净,一尘不染。白川浩心脏猛地加速跳动,放下相框,慢慢走到床旁,坐下。mama又在看爸爸的照片。白川浩吁了口气,扭头看了看这张双人床上的枕头,一个枕头。mama跟我一样,每天晚上也是一个人睡觉。在这张床上,能闻见爸爸的味道吗?这里还有爸爸的气息吗?白川浩想起小时候撒娇跟mama一起睡觉。自己是什么时候,主动不想跟她一起睡?爸爸不在的时间里,mama也有抱着爸爸的衣服睡觉吗?白川浩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乌鸦嘴。这样弄得好像以后青飒会离开我一样。自己扇自己也这么疼。白川浩捂着脸站起来,离开白如茵的卧室,在客厅走了会儿,回自己房间,感觉心神不宁,胸有些闷。是家里不通风吧,但马上傍晚了,开窗户会太冷。白川浩决定出门。天空灰蒙蒙的,冷飕飕的风刮得塑料袋转着圈跑。白川浩买了一束白菊花,站在公交站牌下,呼出白气,吸入冷气,鼻子有些酸,但脑子清醒了一些。车来了,他上去投入一块钱,在窗旁坐下。窗外飞驰过的都是他熟悉的景色,他脸朝向外面,大脑放空。要过年了,儿子去看爸爸,没什么不对吧。墓园阴气重,所以在小的时候,他只来过一两次,大概高中后,这种忌讳才少了一些。除此之外,还因为他活动范围大了,并且知道这个地点,没人阻止他来。快二十年了。白川浩边心想,边慢慢往前走,在一个已褪色的墓碑前,立足。他就在这里。白川浩注视着墓碑上这个固定在微笑中的男人,深呼吸了几下,移开视线,弯腰轻轻放下白菊花。白川浩听到有哭声,直起腰,扭头。墓园此刻只有几个人,他根据声音,可以看到是斜前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在哭。为什么人会对着石头哭呢?小时候,白川浩搞不懂这个问题,只是被周围人感染得想哭。他只知道自己身上流着这个男人的血,但想不起来有关这个男人的记忆。没有记忆,自然对他感情单薄,只在看到别人的爸爸,或听到关于父亲的话题时,会觉得难过“他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是死神赢了,爸爸彻底输了。白川浩用手捂住眼。可能是那个女人感染到他,也可能是小时候不知道生死,现在,知道这个墓碑,代表着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才……白川浩想起,他出柜后的两天,白如茵情绪平静了一些,看着他,说:“我觉得我们对不起你。”不光是她,其他亲戚知道后,都认为他是因为没有爸爸,才会变成这样。白川浩不愿他们这样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所有没有爸爸的男性都是gay吗?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个原因。他并不是想找个男人代替父亲这个角色,就只是单纯喜欢男人。白川浩抹掉眼泪,口中呼出大量的白气。并不仅仅是因为爸爸而哭,是为了mama,为了这二十年,许多事情。在这里可以放心地哭,在这里不会觉得很丢人。医院,殡仪馆,火葬场,还有这儿,像这些地方,可以不用再在意别人眼光,不用去考虑任何其他事情,尽情地哭。哭不再代表软弱,它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白如茵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白川浩正在厨房做饭。他告诉白如茵,他十几分钟前刚买了菜回来。“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白如茵看了看他买的菜,又怪他,“太多了,吃不完。”“多吗?”白川浩一愣,他已经按林青飒的食量的一半来买了,“没事,你多吃点儿,或者我做多点儿带到医院,大家都可以吃。”白川浩笑着,转身炒萝卜丝。白如茵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握着锅铲,橘红色在不锈钢炒锅内翻滚。记得是他小学时,她回家,发现他自己做了饭。他说:“mama负责挣钱,我负责家务。”白如茵很感动,但时间久了,感觉他成长的环境里几乎都是女性,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越来越像女孩子,于是经朋友介绍,让他去跟一个教练学体育。教练带的学员,有比他年龄大的,她为了让他去,就哄他说:“你不是想要哥哥吗?那里有哥哥每天陪你一起玩。”教练的儿子也有跟着训练。白如茵想,这样白川浩也可以知道父子关系是怎么回事吧。“妈,我下午去看我爸了。”白川浩把饭菜端上桌,在白如茵对面坐下,说,“我最近好像能想起来关于他的事了。”白如茵怔住,眼睛微微睁大。“虽然片片断断,很模糊,还不能全部想起。”白川浩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白如茵轻轻“嗯”了声:“太久远了……”那件事后,他忘记了所有关于他爸爸的事情。“可能潜意识觉得,他的事,就算想起来,也伤害不到自己了……已经可以接受了吧。”白川浩低着头,慢慢地,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