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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林青飒再受创伤刺激。白川浩明白创伤刺激具体指的什么,知道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那些人再来缠绕。在不就诊期间,林青飒要写情绪日记。这个日记白川浩不看。林青飒和医生都谈些什么,他都不过问,除非他们主动告诉他。林青飒以前也写过记录心情的日记,都在社交平台,只不过是私密状态。白川浩发现他这两年很少玩微博,原创不多,也几乎不转发别人的。“我也不经常玩空间,顺便朋友圈也不玩。”林青飒冲白川浩笑,“干嘛在虚拟世界社交呢,我更愿意在现实中跟你们玩。”林青飒就会说些听上去好听的话,其实心里并不一定是那样想的。白川浩内心清楚这点,不说出来,只跟他道“今天外面太阳很好”。“啥叫‘太阳很好’?”林青飒走出办公室,望着漫天乌云,“哪有太阳?被你射下来了?”两人在寒风刺骨的走廊上,站了两分钟。林青飒看着cao场上的学生:“你说,如果咱俩早点儿认识会怎样?从学生时代就认识。”林青飒一直对学生时代抱有遗憾。因为有很多想要弥补的事情,所以他到现在仍时不时陷在那里。“过去已经过去,要把握当下”这种老掉牙的话白川浩都听腻了,谁不懂这种道理。绝对不能说,会适得其反。“幸好不是学生时代认识。”白川浩没开口,林青飒自己笑了笑,自答道,“我肯定不会喜欢那个时候的你。”“……”课堂处理共性问题,课间学生主动来请教解决个性问题。个性问题应对起来都有微妙不同,但林青飒附赠的“鸡汤”都是大差不差:“有错很正常的,你没错的话还来学习干嘛。”“考试不是比分数多少,而是用来发现长处与短处。长处好好发扬,短处努力补上。”别人的文章看多了,随口都能借用。因此以前一听连某医生都用万能鸡汤,他就心烦:我都会用还来找你干嘛。这次的医生还可以,是针对具体内容来治疗,几乎没用长句子,且多是问话。记得,上次,主要谈了对父亲的看法,一半是对自己的父亲,一半是对父亲这个概念,涉及到参考他人与自己想象。你有想过,成为一名父亲吗?没有。从来没有。“老师……”林青飒扭头,看到下一个问问题的学生,怔了怔。是夏深。她主动来找他了。她在努力跟男老师说话。虽然,站的位置,离林青飒还有些距离。“你不会翻译没关系,只要你能体会到它的意境美。很多题都是让你讲一下你的感受。想像一下,你读这一句时,你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夏深还是紧张,多是以“嗯”回答,匆匆结束,光速离开。林青飒看看她的背影,低头,手里的笔转了下。早治疗的效果,果然比较快吗。如果学生时代就好好治疗的话……不如果了,明知道不可能。第一节晚自习时,天刚刚黑下来。白川浩坐在办公室,边做着材料,边等放学和林青飒一起回家。办公室的暖气很足,他又埋头工作半天,一抬起头,整张脸都是烫的,额发都被汗浸湿。白川浩走到办公室外,活动下筋骨,呼吸下校园的晚风。这时,他听到一声:“张晗的爷爷病倒了!”白川浩看到有教室走出人来。通过走姿,他一眼认出林青飒。林青飒走得很快。白川浩又看到张晗。他的爷爷病倒了?这么冷的天,的确会有很多老人撑不住。白川浩从另一个楼梯下去,迅速追到林青飒。“川浩!”林青飒没问他怎么来了,立刻交代道,“快,把咱俩的东西收拾收拾。我的书在一班,把我办公桌中间的装包里。不回学校了。一会儿打电话。”白川浩请了晚上兼职的假,带着两人的东西,到达重症病房外。张晗站在那里,直直盯着病房门。林青飒说爷爷还在昏迷中,五班交给徐语薰了。张晗父母在外打工,最快也明天才能回来。“等张晗亲戚来后,他来咱们家住。”林青飒低声道,“他父母说亲戚不管他,不然他也不会只跟爷爷住一起。”“没事。来住吧。好像去年这个时候,也有学生来咱们家住。”“惊人地相似。”林青飒笑了一下。亲戚来后,张晗脑袋一会儿一往下落,看起来困了。林青飒让他和自己回家,他揉揉眼就跟着走。张晗睡白川浩的房间。白川浩什么都不干,就看着林青飒问张晗“渴不渴”、“饿不饿”,给他吃了些东西喝了水后,带他去漱口洗脸,叫他上床脱衣睡觉,临走前又跟他啰嗦“明早会喊你起床”等事。如果张晗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一切看上去仿佛父亲对儿子般自然。“你站这儿干嘛?”林青飒一转身,差点撞上白川浩,对他道。“我好喜欢看你照顾小动物,或小孩的样子。”白川浩仍一脸傻笑,说,“感觉特别好看。”林青飒掉头回自己房了。张晗从这天开始请假。爷爷转到普通病房后,他一直陪在床边,一遍一遍摸着爷爷的手。他知道爷爷的病痛,他仿佛能看见死神正向爷爷走来。即使他什么也不懂。林青飒只在最初几天收留张晗,后面就交给他父母,也不管了。他自己也是病人,还要上班,就算张晗父母给钱,他也没时间、没精力管。“我想起来,我以前,也去一个老师家住过。”元旦晚上,跟白川浩聊完去看张晗和他爷爷的事后,林青飒再一次提起过去。“家里人出差,老师说是帮我补习,他就答应了,但只住了两天。”跟林青飒对张晗一样,那个老师也没办法,不可能一直收留他。“老师跟医生一样救不了我。”林青飒声音轻淡地飘在黑暗中。“但是……他们……也提供过帮助吧?”“嗯。只有我自己能救自己。我知道。川浩,我心里其实很清楚。无论别人给予多少关心与帮助,给我手,给我梯子,给我船……甚至愿意把氧气分给我,但是到最后,我要出来……要真正得救的话,还是全看我自己。”林青飒说着,白川浩握住他的手,拨开他的刘海,亲亲额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沉默片刻,林青飒又自言自语起来:“有的孩子是花朵,有的孩子是毒草。我要是他,我可不会保护毒草,让一群花朵受灾。”“你想去看望他吗?”白川浩问,“如果有地址的话。”林青飒不回答。“我的话,听说有学生来找自己,可能记不清楚他是谁,但是肯定会很开心。”白川浩抱住他,今晚他非抱着他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