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六）
“小孟，晚上曲导请客吃饭，你去吗？”道具师兴致勃勃地问。夏如嫣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不好意思地道：“我晚上还有点事就不去了。”“哦…”道具师脸上露出一抹遗憾的神色，“那好吧，拜拜咯。”夏如嫣收拾好东西，把背包往肩膀上一甩就出了拍摄基地，她坐在公交车上捶了捶酸痛的肩膀，这武替可真不是好做的，实打实的体力活儿，而且曲灏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经常因为一些小细节不够细致而要求重拍，她刚开始拍的时候吃了不少NG，好在陈哥很有耐心，曲灏也没像对别人那样凶她，所以她上手倒算快。不知不觉她在剧组已经呆了两个月了，坦白说相处得不算太好，因为都是圈内人，原主曾经的那点事不少人都清楚，她和顾暻天昙花一现的绯闻才发生没多久，很多人都还有印象，这圈子里向来捧高踩低的，大家对她的定位基本上是倒贴炒作不成反被封杀，自然也没什么人给她好脸色。除了那个道具师，她特别喜欢孟如嫣的颜，也不在乎那些什么八卦绯闻，所以成了夏如嫣在剧组里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拍摄基地离她的住处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夏如嫣还没到家就接到了曲灏的电话，对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怎么回去了？”“曲导，我晚上还有点事儿，不好意思啊…”夏如嫣抱歉地说。“什么事那么重要，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曲灏玩笑道。“我…”夏如嫣顿了顿，“我晚上还有份工要打，所以…实在抱歉了曲导。”曲灏对于夏如嫣晚上还要打工的事情感到吃惊，但也没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夏如嫣松了口气，靠在座位上阖眼打盹。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一睡差点睡过站，夏如嫣抱着背包匆匆忙忙跳下车，回家换了套衣服就直奔菜市口，那里已经摆起了一溜大排档，夏如嫣晚上就是在其中一家卖小龙虾的摊位打工。她过去以后麻利地换上围裙，先帮老板把菜品一样样摆出来，然后再去搬桌椅，这时候已经快八点，桌椅摆好后零星来了几个客人，夏如嫣帮他们点好菜，就见老板端了份炒饭给她：“小孟还没吃饭吧？先来填填肚子。”夏如嫣也不客气，接过炒饭就在摊位后面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有人来买小龙虾打包，老板正在炒菜，夏如嫣忙把盘子放到一边擦擦嘴站起来：“您好，小龙虾八十八一斤，三斤送一份蒜蓉扇贝。”来买小龙虾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他看清夏如嫣的脸不禁一愣，接着眼里流露出震惊，用看稀奇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夏如嫣好几眼，看得她下意识后退一步，防备地问：“先生，请问您要买几斤？”那人这才如梦初醒，忙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她：“来个五斤吧。”说着他又忍不住在夏如嫣脸上扫来扫去，一脸的不可思议，夏如嫣忍住不满把零钱找给他，指指外面的桌椅道：“您请等等，师傅炒完这份就开始做您的。”他点点头：“行，我过会来拿，你们快点儿。”那人转头往路边一辆车走去，他停在车门外，弯腰对着车内道：“顾总，要稍微等一会儿。”“嗯。”里面的男人嗯了声，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今天朋友从国外回来，约好去对方家里小聚，非要让他路上带份小龙虾过去，这种大排档的东西这么脏，有什么好吃的？他把手里的报表翻了一页，就听车窗外的人迟疑着说：“顾总，我刚才在卖小龙虾那儿看见一个人。”他没说话，罗助理就继续道：“是…是孟如嫣。”顾暻天翻报表的手一顿，抬眼看向窗外的人，不悦地道：“一次性说完。”“咳，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她居然在大排档打工，就是刚才我买小龙虾那家，她在那儿帮工。”罗助理显然对此感到十分稀奇，他往摊位那边指了指道：“您看，她就在那儿。”顾暻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材纤细修长的女人正端着盘菜走到一桌客人跟前，把菜放上去之后又回头去端下一份，转身之时素净的面容在灯光下一晃而过，顾暻天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由皱起了眉。罗助理看见老板的表情心思一转，忙低声问：“顾总，她跟咱们公司的合约写了不得接任何公司安排以外的工作，您看我是不是明天给她的经纪人打个电话……”顾暻天没回答，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夏如嫣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重新拿起报表，翻了两页又丢到一旁，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几下，对罗助理道：“你明天让人查查，孟如嫣这阵子都在做些什么。”“是，顾总。”夏如嫣哪里知道自己打工的事情已经曝光了，她还在勤快地帮着老板干活，连罗助理来取小龙虾时古怪的眼神也没注意到。没办法，虽然武替工资还不错，但这部戏拍完就收工，又不可能养她一辈子，她总得找机会多攒点钱，孟如嫣的家人那么极品，她琢磨着下次租约到了是不是最好换个地方住，免得他们又找上门来。忙到晚上十一点半夏如嫣才回到住处，她和老板说好的有空就过去帮忙，按次数给钱，一次五十，钱不多，但肯让她这样只帮几个小时的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了。一整天干的都是体力活，夏如嫣回家洗澡后一沾床就睡熟了，第二天被闹钟准时叫醒，又出门赶去拍摄基地开始了新的一天。而此时华艺三十九层，顾暻天正坐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他忙碌了一上午，见了一个导演和两个一线艺人，又签了几份合同，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中午，他松了松领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就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罗助理推开门走进来，他走到办公桌前对顾暻天道：“顾总，您昨天让我查的事已经查到了。”顾暻天眸光微转，淡淡地道：“说。”“顾总，孟如嫣这段时间在一个剧组做武替，晚上会抽空去大排档打工。”罗助理停了两秒，见顾暻天神色不明，又说：“她做武替是曲导做主收下的，他们俩以前曾经合作过，大概有点交情，您看……”“曲导？”顾暻天看向罗助理，罗助理忙提醒他：“就是曲灏导演。”“哦，是他啊。”“对，咱们公司也有人签了那部戏。”顾暻天扬眉：“谁签的？”“这我还得再去问问，待会儿告诉您？”顾暻天沉吟片刻：“你去问问进组没，明天有没有戏份，有的话我明天去探个班。”他理了理胸口的领带，丝毫没注意罗助理吃惊的神色，慢条斯理地说：“我和曲灏也好久没见了，就当是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