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只有欲望的人令人害怕，怕他说最喜欢的女优是自己

    顾真对陆亭的私生活完全不了解，她觉得自己不能被划分进“炮友”的范畴里——她更像是被山贼抢上山的良家妇女，残暴的一夜过后，她又被放下山来。

    不过，陆亭作为一名内外兼修的富家公子，身边的女人肯定不会少。而且就他那敲骨吸髓的架势，全搁一个人身上也扛不住啊。

    顾真支着脑袋想了想，说：“大概吧。”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两位小姐也看了《公义的冠冕》吗？”

    顾真笑道：“晚上好，先……陆亭先生。”

    杜琼珍也鹦鹉学舌道：“晚上好，陆亭先生。”

    陆亭仍然穿着在公司时的西装三件套，优雅地落座后，露出得体的笑容：“晚上好，抱歉，让二位小姐久等了。”

    随即他叫来侍者，侍者问了顾真和杜琼珍有无忌口后就离开了。既然杜琼珍在场，顾真就决不能让她察觉出她和陆亭之间存在异常情况。

    她很好奇陆亭对于《公义的冠冕》的观后感，便笑道：“我觉得《公义的冠冕》拍的真好，很写实，职场部分非常精彩，陆亭先生认为呢？”

    陆亭淡淡道：“实际上，真实的职场竞争和家族斗争比片子里展现的要更为残酷。”

    顾真也猜到了。代入陆亭的位置，她很难想象要如何让比自己资历更深，更年长的部长们听自己的号令，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陆亭不仅做到了，还做得很出色。

    趁这时，杜琼珍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公义的冠冕》里，主角忙得连恋爱都没时间谈，真实情况也是这样吗？”

    陆亭很认真地答道：“各人情况不一。借口没有时间，实际上是志不在此罢了。”

    杜琼珍笑道：“真真老说我总裁文看多了，写出来的小说脱离现实。那现实生活里总裁一天是什么样的？”

    陆亭笑了：“起床，吃早饭，上班，开会，吃午饭，开会，吃晚饭，批阅文件，下班，睡觉。”

    顾真笑出声来，陆亭什么时候这么有幽默细胞了？这个“总裁的一天”让她想起吃饭睡觉打豆豆。不过对杜琼珍来说，这个答案太干巴巴了，完全没有参考价值，感觉和社畜的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聊到这时，前菜和汤上来了。顾真肚子里已经有了麦当劳垫底，压根吃不下多少，索性看着陆亭吃。

    他拿着刀叉的样子十足的贵族少爷派头，连吃东西都颇有观赏价值，杜琼珍看得目不转睛，觉得陆亭仿佛从书里走下来的人物。

    杜琼珍也吃不下什么，以“为小说搜集素材为由”，问了陆亭不少关于日常吃穿住行的问题。陆亭的回答既一定程度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又把自己的隐私保护得很好，简直堪称无懈可击。

    但如果杜琼珍问到私人问题，他会笑笑不说话，顾真就会偷偷掐杜琼珍以做提醒。

    大概真是无知者无畏，到后来杜琼珍的问题甚至延伸到了性方面。她捧着脸问到：“陆亭先生有没有收藏过公司出品的片子？”

    陆亭神态十分自然：“有。”

    杜琼珍笑道：“那么最喜欢的女艺人是谁？”

    也不知道杜琼珍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本质是在打听对方的性偏好。虽然非常不妥当，顾真还是有几分好奇陆亭的答案，可又怕他猛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陆亭和顾真对视了片刻，向杜琼珍笑了笑：“我没有很喜欢的人或事物，更谈不上最喜欢。”

    他说话的样子非常坦诚，回答也同样无懈可击。杜琼珍愣了一下，皱眉道：“没有很喜欢的……那陆亭先生不会觉得生活无趣吗？”

    陆亭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我本就不通过喜欢来获得生活的乐趣。”

    杜琼珍追问道：“那靠什么？”

    陆亭认真地看着她：“目标，野心，以及……欲望。”

    论长相，陆亭不是楚君杉那种第一眼帅哥，但他赢在掌控一切和看透一切的气度，从而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可信的感觉。然后会被他所征服，不自觉地遵循他的指令，或者把他随口的一句话奉为圭臬。

    很显然，杜琼珍被征服了。她觉得自己笔下的那个总裁和陆亭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生物，她写的东西太低级了。

    顾真对陆亭的回答毫不意外，她觉得陆亭就是这样的人，《公义的冠冕》里的主角也是这样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击败众多的竞争者，走到最高的地方。虽然有些冷血，但站在下面的人仰望的时候，才会怀着崇敬和畏惧。

    害怕，其实是一种比什么都要好用的驱动力。

    杜琼珍去了卫生间，陆亭问道：“顾小姐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餐厅光线充足，视野开阔，刚才聊了那么久，顾真也放松下来：“我既不写小说，也不演女霸总，我该问什么呢？”

    陆亭半垂眼睫：“没有喜欢，只有欲望的人，很令人害怕，不是吗？”

    顾真神色一窒，她想了想，道：“但实际上，人是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除非他自己认为自己需要改变，或者认为改变后的自己会更适应生活的需要。陆亭先生认为自己需要改变吗？”

    陆亭的目光没有犹疑：“我认为现在的我是最适应当下的。”

    顾真点了点头：“对了，陆亭先生为什么忽然要叫我吃饭？”

    陆亭神色坦荡地看着她：“我想看看我的小鹿长得怎么样了。”

    顾真一愣，随即捂着眼睛道：“先生，其实我觉得今天更像是琼珍对你的采访，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这份理性、友好和平等持续到最后呢？”

    陆亭道：“如果采访者是你，很多问题我会有不一样的答案。有兴趣的话，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试试。”

    顾真摇了摇头：“我觉得今天你答得很是优雅从容，非常符合你的身份，这挺好的。”

    陆亭并不意外：“你更喜欢这个身份的我，是吗？”

    顾真的回答非常务实：“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陆亭的目光晦暗：“人总是不止一面的。”

    顾真指了指自己：“巧了，我，还真就是单面人。”

    陆亭笑了：“确实，已经算得上珍稀保护动物一般的存在。”

    顾真击掌：“对嘛，放我茁壮成长多好啊。”

    陆亭也摇了摇头，难掩笑意：“那么，你知道为什么《西游记》里大家都想吃唐僧rou吗？”

    顾真一时无语，跟陆亭辩论她是辩不赢的，她联系原著，说：“可我不是十世修行的罗汉，吃我的rou又不能长生不老。”

    陆亭也想了想，道：“我认为，长生不老本质上是妖怪的欲望，唐僧便是这种欲望的具现化，他们渴望唐僧rou，实际上是在渴望脱出注定的宿命。”

    顾真花了半分钟来思考陆亭的解读，这个角度很新颖，她以前从来没想过。但是想一想会觉得挺有道理，做妖怪模样狰狞，又要吃人，还要被道士和尚追的满地跑，但吃了唐僧rou就能增加修为乃至羽化登仙，真的算是逆天改命了。

    顾真皱了皱眉：“长生不老，羽化登仙，都是实质性的巨大改变，可是，我……我目前还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不然我也愿意渡一渡世人。”

    陆亭眉毛微蹙：“用自己的血rou渡世人，会很快没命的。”

    顾真耸了耸肩：“活着总是苦痛大于喜乐，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能力，不活也就不活了，不是还有句话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嘛。”

    她顿了一下，赶紧又补上了一句：“但是我现在没那个能力，我还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别说割rou了，我超怕疼的，连被A4纸划破手都要叫半天，一边叫一边找创可贴。”

    陆亭低低地笑出声，笑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那么，上次你哭个不停，是因为疼吗？”

    顾真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脸红得滴血。杜琼珍是掉进马桶被冲走了吗，怎么还不回来？陆亭这问的都是什么鬼问题？

    她没法面对陆亭的目光，只能低头道：“这个……这个回答不了。”

    陆亭一边笑，一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真的脑袋。这时杜琼珍回来了，正好撞见这一幕，陆亭的笑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对着她的时候，陆亭的笑容优雅而完美，却显得官方和公式化。单独面对顾真的时候，陆亭是有人味有温度的，喜怒哀乐都无比真实。

    陆亭非常敏锐，余光瞥见杜琼珍回来便收回了手，也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神态。杜琼珍在心里叹了口气，顾真周围的男人怎么都如此双标？

    吃完饭，顾真开车载杜琼珍回家，陆亭看了表说再回去加会儿班。路上杜琼珍大呼小叫着对陆亭大加赞美，或者说彻底被俘获了。

    回到家，杜琼珍挤眉弄眼：“真真，陆亭先生对你不一样。”

    顾真面无表情：“所以呢？”

    杜琼珍笑得很猥琐：“所以你们俩有没有……”

    顾真无语：“有什么？陆家是有家规的，管理层不能和艺人有染。”

    杜琼珍继续笑：“但是可以不要有染，光谈恋爱啊。”

    顾真摸了摸杜琼珍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杜琼珍觉得很奇怪：“我以前和和袁磊谈恋爱，也是等到结婚才发生关系的。成年人又怎么了，为什么谈恋爱非要上床？”

    顾真：“……”

    确实，有不少女孩子会把初体验留到新婚。大概她在娱乐圈待太久了，思想受了同化。在这个圈子里，根本没人谈爱情，谈的都是欲望和利益。

    顾真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不过我签了恋爱禁止协议，不能谈恋爱。”

    杜琼珍疑惑道：“那你和宋遥夜他们呢？”

    顾真摇了摇头：“充其量，我们算情人关系。”

    杜琼珍不理解：“有什么区别吗？”

    顾真解释道：“明星向大家提供的不止有娱乐价值，还有情感寄托，情色明星还另外提供性幻想。这也是各大娱乐公司都会和当红艺人签恋爱禁止协议的原因。所以面子上，我不会承认和任何一个人恋爱。”

    她洒然一笑：“说直接点，谈恋爱会耽误我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