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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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见到那抹艳红的时候吓了一跳,但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那艳红直顺着湿咸的海风深深扎进你的心里,灼尽了万般苦楚… 烦闷的盛夏,家中巨大的变故,母亲去世,父亲要你去遥远的地方读书,要你远离这个海边的小镇,远离你记忆里羁绊最深的故乡。你依依不舍,在即将离开的前一个月漫步在沙滩上,想要将碧蓝的天一望无际的海刻在记忆里,捡起一片贝壳随意的扔入海中,你轻叹口气,准备前往那片礁石… 隐约察觉不对劲,一束艳红就这样扎进你的眼中,你短暂的一愣,意识到那是个人,随即快步跑向去,距离拉近带来了清晰的视线,是个人…却有条鱼尾,竟然不是恶作剧,真的是条人鱼,那种童话书里的生物如此鲜活的出现在你面前冲击着你的神经,漆黑如海藻般的卷发铺散开遮住了面容,只露出明显的下颚线,鲜红的鱼尾无力的屈起,短暂的缺水让尾部的薄膜都无法张开,白皙的上半身遭到了重创,血液已经凝固变色粘粘在胸口,好在还有着微弱的起伏… 你收拾好吃惊的情绪,拿来纱布药品小心的包扎,将它拖动到两片礁石之间,下半身重新泡浸水中,每一片鳞片都开始容光焕发迸溅出艳丽的色泽,薄如蝉翼的鱼尾随着海水的流动轻轻荡漾开来,你拨开遮挡着的发,被这张脸惊艳到,仍未转醒的少年紧皱着眉头,微微干涸的薄唇轻抿着隐约能看见尖牙。 你犯了难,不知道人鱼吃什么食物,又该怎么照顾他,只能勉强喂着喝点水,准备了你喜欢的饼干,在你想着掰碎喂给他的时候,这条人鱼悠悠转醒,浓密的睫毛震颤着微微打开,漏出琥珀的眸子,短暂的眩晕之后这双眼睛注视着你,它突然挣扎起来,刚包扎好的伤口随着剧烈动作重新迸出鲜血,尾鳍上的缺损让他无法行动,缺水和饥饿也使它没有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它的动静也逐渐变小,又重新瘫倒在礁石上,如果不是眼睛仍微张着,你还以为他又昏迷过去了。 你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边,见他虚弱的没有力气再反抗,便拆开染血的绷带重新包扎,你低声安慰他不要怕 没事,又想到可能语言不通便住了嘴,带你重新为他包扎好伤口,抬头望去,那微张着金眸中荡漾着悲伤,一颗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早已把干燥的礁石染湿… 原来落泪不是珍珠啊…… 起初还挣扎过几次,他紧紧的抿起嘴拒绝了进食,一脸的破败阴翳想要放弃生命,和他身下生机盎然的艳红色对比起来更是残酷,你狠狠的掰开他的嘴不顾他的尖牙将食物喂进去,可能因为格外的虚弱,后来一连几日他都没有再剧烈的反抗过,在清醒的状态下平和的接受你的照料和喂食,金色的眸子忽闪忽闪的观察你,你察觉到视线去回看他,他又快速的转移视线逃避你的打量。 随着伤口渐渐愈合,他开始能轻微的活动,谁知道他第一时间就想要将整个人浸入水中,你把他拖出来警告他伤口还没好不能沾水,他委屈的看看你握了握自己沾染血痂的头发,好家伙,没想到人鱼还能这么臭美。 拿了洗发用品仔细的给他揉洗头发,泡沫打在手心里引起了某个鱼的好奇心,不停的戳来戳去干扰你的动作,你干脆弄一捧泡沫让他一边玩去,你这边刚清理好他的头发,那边头发的主人又开始作妖,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嘤嘤声,…他把泡沫揉进眼睛里了! 你扯开他的手将清水捧到他眼前为他清洗好,湿漉漉的眼睛终于能重新睁开,就这他躺在你怀里的姿势,你拿着干毛巾为他擦头发,捧起一缕缕头发细细的擦干,不知怎的人鱼就红了脸,你想着他反应真慢现在才觉得刚刚尴尬,继续着去擦他的尾巴,鳞片上细小的泥巴也被擦干净,原本就美艳动人的人鱼,现在一尘不染,等他伤口彻底恢复又是一条蛊惑人心的好鱼。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鱼会被攻击呢,会不会是争夺配偶被别的雌性攻击了,你十分笃定你面前的身长两米正把玩自己发稍的红色人鱼是雌性,毕竟那张美艳动人的脸总不可能会出错。 之后你们重逢你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搞错了,看着身下那象征性别的【 】,你好像被一道惊雷劈的外焦里嫩,想跑都已经迟了… 很明显的,这条人鱼被你照料的很好,他容光焕发恃宠而骄,开始活泼亲昵的蹭你的脸颊,在你给他喂食的时候故意叼住你的手指舔舐,你要离开的时候紧紧环住你的腰磨蹭着不让你走,他会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用气音去学你的名字,小广小广的叫你,他越来越粘你。 即使是伤已经好全了,你们每天也都在这块礁石缝隙中见面,他在水中穿梭自由身子灵巧,水波荡漾阳光射入水面打在他赤红的鱼尾上,鳞片也泛起光泽,给你带来鲜美的鱼,漂亮的螺,海底的珍珠… 但很快的你要去上学了,去远离海边的陆地,你郑重的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只眨着眼看你,不理解你眼中悲伤的含义,是啊,你们语言不通,终究是要分开的,也许他也得回到鱼群里,而自己也是要去面对生活的。 看着渐远的海面,你在心中暗暗的告了别… 城市里的生活确实方便,你适应了之后便开始得心应手,学习也名列前茅。半个学期过去,你终于放了假回到老家,天气渐寒,你裹紧外套,又一次走在沙滩上,心中满含着期待,再一次走到礁石边还是没能看见你想要见到的身影,轻叹口气,你也想过,气温下降,鱼群都是会迁徙去温暖有更多食物的地方,人鱼应该也不例外。 你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阵水声从不远处传来,你回首望去,是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他唇齿轻启,“…小广…小广!”,摆动尾鳍从水面上跃起拥住了你,不同于往日的触感,带有些冷意,但也压不住你们相逢的热情… 你为他做了一件极长的红色外衣,能简单的保暖,从水中捞起也能很快干燥,他收到之后激动的游了好几圈,水花都溅起来打在了你脸上,你询问他为什么不跟着鱼群去食物多的地方迁徙,他咿呀咿呀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往后的每个寒暑假你们都在一起玩闹着,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你被袭击了,被一个“野兽”袭击了,你难以想象那个青面獠牙怒目血舌的庞然大物会和刘辩挂上边,在你被刘辩护在身后 被那野兽的尾鳍重重拍倒在礁石上跌进水里时,你依然难以置信…你应该想到的,人鱼本就不是单单美丽的生物,那健硕修长的鱼尾下是爆发力极强的肌rou,闪烁丝绸般光泽的尾鳍能如利刃一样锋利,白皙灵巧的手指也有着尖甲,那双经常厮磨在你脸侧的软唇下也有着锐利的獠牙。因为刘辩的乖巧和撒娇让你没能意识到这些。 所以在不远处出现了另一个人鱼的时候,你以为会是他的同伴,甚至还微笑着打招呼,刘辩的反应比你要快,他顺着你的视线看见另一个人鱼时立刻护在了你的身前,但实在是太快了,那凶猛的野兽只在一瞬间就弹射到你们身前,甚至越过刘辩直直的给了你致命一击。 在意识涣散的前一刻,身体不停下坠,你额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视线,模糊了水中灵动的剪影…他惊慌的看着你… 你忘却了什么…想不起来了…是谁呢…… 你被发现受伤失血倒在沙滩上,吓坏了你的父亲,惊吓过度和脑震荡让你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你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扎眼的白色感到十分违和,每每沉入梦中,都会看见一张动人的脸,他小广…小广的唤你,用他乌黑柔顺的发蹭你的膝盖,让你痒的止不住的轻笑着去推他,他又牵着你的手抚他的脸,擦过眼角的红痕,湿漉漉的睫毛在你手心轻颤,雾蒙蒙的金眸注视着你,再带着你的手抚摸他细小光滑的鳞片,他的腮和鳍… 他是谁… 正直要填报志愿的时候了,让成绩优异的你也犯了难,都说大学专业是很重要的,你听着老师建议,同学讨论,亲朋的商议,又让你感到头疼,但你还有更头疼的事… 你还在梦到他… 耍无赖似的,他霸占了你的每一次梦境,真实的触感和细腻的表情让你感觉他曾经是活生生的在你眼前的人,但是人鱼…真的是现实生活中能出现的吗。 你又梦见他,你带着陆地上生长的鲜花去见他,他好奇又兴奋的瞳孔微睁,淡粉的红蓼花散发着芳香,他拨弄着花瓣不停的凑近嗅闻,趁你不注意直接一口吃进了嘴里,又被酸涩的味道呛的直流眼泪,委屈的找你帮他扣弄出来,你整理着花朵,一束束的编着,为他做了花环,仔细整理好戴上,让他兴奋的甩动着尾鳍不停溅起水花,又对着荡漾的水面左照照右照照,你也觉得很美,但美的其实不是鲜花,是花环下他那张明艳的脸因为羞涩和开心而升起的坨红,他直直的望着你亲吻你的指尖表达着欢喜。 想起带来的一只红玛瑙发扣,一定很衬他,你为他梳理头发,小心的将发扣束好,把玛瑙拨弄到他眼前,鲜艳的红色和他的脸都要一样红了…他抚摸着你束好的头发,兴奋的看你,口中咿呀咿呀的说着什么,你凑近进想要仔细的听,他出乎意料的扣住你的脖颈在你唇上盖上一个咸湿的吻,眼眸湿润深情的让你无法拒绝,你几乎被拽进水里抵在礁石上… 突然惊醒,你摸上湿润的唇,触感太过清晰让你久久无法平息…你低低喘息着,又想到那蔚蓝的海,咸湿的吻,艳红的鱼尾;看向桌上的志愿表,鬼使神差的,你写下了…海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