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 战争与试探
热血挥洒，矢石横空，这是李立印象中形容冷兵器时代战争最常见的词汇，然而眼前的情况却完全不同，虽然气氛依然紧张，但是李立的注意力依然不由自主的飘向那绘有各种色彩的天空。 精灵的攻击是率先发动的，各种各样的魔法遍布了半个天空。正常情况下不同属性的魔法会相互产生干扰，而相同属性的魔法又会争夺元素最终导致威力同时降低，而且精灵不愧是大陆上人口数量最多的魔法种族，在魔法集团发射时展现出了非常精妙的技巧。 风魔法与火魔法相互辅助，水魔法负责阻碍视线，而大地魔法则用于防护，一时间精灵的阵型上方聚集了各种颜色的元素，看上去好像很混乱却没有相互排斥，赤红色的火球在风元素的协助下远远的抛射而来，过程中甚至没有任何衰减的迹象，然后远远的落在前方空旷的平原上。 李立抹了把原本就不存在的冷汗，这距离虽然赶不上投石车但是已经比寻常的弓的射程要远上一些了，好在自己的距离撤的远，不然从头上掉下来十几个火球也够吓死人了。 李立拥有无法者的身份原本对魔法不太感冒，但是从半空中滑落的巨大火球看上去有些惊悚，看上去有些像电影中的陨石，李立有点担心，如果里面混有大地魔法凝聚的石质核心会不会变成传说中的陨石术，那样的话究竟算是物理打击还是魔法打击？自己这小身板真能抗住吗？ 伙计，你想多了，石头可飞不了这么远。 巴尔对搭档的胡思乱想也有些无语，魔法方面他的知识稍微丰富一些，这个世界的常用魔法和巴尔擅长的有些差距，可是精灵一系的魔法基本都不太复杂，看一会大致明白原理。精灵的魔法是利用风魔法提升火魔法的距离，采用抛射的方式提升距离，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构型，算起来不过是弓箭抛射的魔法版本，别说李立这种无法者，稍微坚固些的铠甲和盾牌都能够抵挡。 “中军！推进！” 在李立的位置还能隐约听到中间传令官的吼声，位于中间的十字军方阵开始缓慢移动，方形的盾牌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正面而来的冲击会被阵型的效果层层化解，如果对手是骑兵，那么那些高举的长矛就会前倾构成一道死亡的防线，而现在因为对方是精灵并不存在骑兵，所以长矛全部直竖着，远远望去像一根根高举的旗杆一样，看上去很容易让人想到枪林这样的形容。 骑兵并没有仅仅跟随，而是原地等待着，不过在骑士的控制下，阵型开始逐渐展开，马匹也在原地轻嘶着，它们通过踏步的方式开始冲锋前的预热，一旦接到冲锋命令可以很快进入提速状态，在短时间内让速度达到极致，瞬间超越中间的方阵杀入地方阵型。不过这次的对手是精灵，骑兵以往的战斗方式基本无法发挥，现在马背上的骑士们基本都是轻盾配骑兵枪的装配，目的只是吸引和牵制对方的注意力。 “我们不动吗？” 李立有些奇怪，不是说护卫侧翼吗？这样继续拉大距离中军的侧翼就完全暴露出来了，虽然知道精灵们都是魔法师，没法绕到侧面展开攻击，但是站在原地不动感觉上也有点不对劲。 “很快就会停下了。” 和隆说的一样，十字军的方阵停留在精灵抛射命中的区域前，前排的十字军们蹲跪的同时将盾牌斜举，形成一道可以抵御魔法的阵线，后排的十字军插上，将手中的方盾叠加在前排的方盾上，构成一道更高的防线，盾牌的四周都有特别留好的接口，虽然不是那种嵌入固定的样式，但是也能够让整个防线更加稳固，而长枪则从盾牌侧方刻意留好的空缺处伸出，在盾牌正面形成另一道刺猬一般的防御枪阵，看的艾利亚特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兼顾反击的防御阵型，如果对手同样是人类，无论骑兵还是弓箭手都很难破开这道防线，防线后的空当很显然是为弓箭手留下的，让他们可以接近对方后予以攻击，不过这次弓箭手们并没有出动，他们还是留在原地，这次交锋似乎没有安排他们出场的计划。 精灵们也予以了正面回应，更加密集的火球落在了防盾阵型前方的平原上，留下一个个难看的焦痕。好在这场战斗并不是在森林地带进行的，而平原上的草甸并不多，还不足以到引起火灾的程度。不过十字军的盾牌阵型恰好停留在对方的射程之外，添加魔法抵抗材料的盾牌可以抵挡元素魔法的冲击，但是却没必要刻意站在对方射程内任由对方轰击，只需要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摆出对峙的姿态，最终耗不下去的肯定是需要动用魔力的精灵一方，虽然是魔法种族，不停施展魔法依然会疲劳，而持盾的十字军们充其量只是消耗一些体力而已。 “精灵也动了。” 科洛特的视力很好，精灵的阵线确实向前方移动了一些，试图将盾牌方阵纳入攻击范围，然而这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意义，抛射的火球连铠甲都无法融化，更不用说原本就具备抗魔能力的方盾，而在火球落到盾牌上的同时，整个盾牌阵型很有默契的向后方又移动了几步，这样一来前突的精灵不得不继续向前行动，那感觉好像就是一个披着铠甲的刺猬在远距离挑衅对手来啊，来扁我啊！ “精灵不会这么蠢吧？” 李立觉得这种引诱手段近乎幼稚，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中招。精灵的阵型虽然简单，但是却是十分利于魔法攒射的阵型，被千余名精灵的魔法集中轰击，大概连那些盾牌也会失去作用，保持现状的话双方都无法有所突破，而这种状态应该是两方都能接受的结果，远隔对峙就是王国判断中开战后最好的结果。 “他们不笨，只是太骄傲了。” 科洛特回答了李立的问题，精灵最大的弱点就是那高傲的性格，或许人类不会中这种简单的挑衅，但是精灵不同，即使知道有陷阱也会选择先踏上去再说，他们自信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陷阱没有任何作用。 “该骑兵动了。” 隆扮演着解说的职责，将中军指挥官的意图和计划解释的清清楚楚，先利用坚固的方盾阵型吸引对方的注意，然后借助精灵自大的性格将其一部分引离危险的魔法覆盖区域，当精灵的阵型完全脱节后，利用骑兵的速度来一波冲锋，虽然目标不是杀伤对方，但是至少展示出具备相应的能力，事实上如果用弓箭手填补阵型的空间后，将方阵转向推进，眼前这些前突的精灵们至少有一半会踏入弓箭手的射程，除非他们反应迅速及时展开魔法防御，一波齐射至少能带走数十名精灵的性命，重复这种无聊至极的推进、齐射，在魔法攒射距离外逐渐消耗精灵的数量，直到对方的数量无法维持轰破盾阵的强度就可以展开总攻了，这是曾经旧教廷对付精灵族的办法，配合骑兵的穿插和引诱，这种在李立看来笨到极致的方法却是伤亡最低而且最有效的战斗方式。 和隆预料的一样，配装轻盾的轻甲骑兵开始行动了，轻甲骑兵是介于轻骑兵和重骑兵之间的兵种，通常配备轻质铠甲和盾牌，马匹的负重也不算大，可以抵挡弓箭和威力不大的魔法袭击，但是却无法抵抗骑兵冲锋时附带的巨大冲击，通常负担扰乱对方弓箭手方阵的任务，但是却容易被轻骑兵纠缠，也无法和重骑兵正面对抗，在正式的战斗中很少有机会出现，但是对付没有骑兵的精灵族显然是最合适的。 因为稍微有些距离，所以李立没有感受到那种万马奔腾地动山摇的震撼场面，或许也和骑兵的种类有关，毕竟轻甲骑兵无法展现出重甲骑兵的气势，也没有轻骑兵的速度，只有利贝尔特这种在意骑兵生命的王国才会保留这一兵种，北方王国是轻骑兵和重骑兵兼有，而南方王国则着重打造造价高昂的重甲骑兵，相对的利贝尔特则有些类似于精灵，擅长魔法的利贝尔特拥有人类王国中规模最大的魔法师团，只是在对抗精灵族的战斗中他们无法发挥出太大作用而已。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啊。” 在骑兵出动的同时，高台上的精灵魔法师们也开始行动了，投掷火球毫无意义，所以他们施展了迷雾魔法，同时利用风魔法让迷雾向王国军方向卷来。归根到底迷雾魔法不过是用水元素按照漂浮的方式覆盖一片区域，利用风推动的话，可以让迷雾以雾墙的姿态直接推过平原。只是这种魔法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在炎热的天气和大风天气中无法使用，自然的力量是任何魔法都无法企及的。 浓雾覆盖了小半个战场，精灵族前突的阵线已经被完全覆盖在浓雾中，看样子浓雾似乎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轻骑兵阵营中的指挥官大概判断这样冲进迷雾会很危险，所以两侧的骑兵绕了一个圈后又重新回到原地，方盾构成的防线也开始逐渐后撤到原来的位置，双方再次僵持了下来。 “精灵为什么不借着浓雾靠近？” 李立觉得很奇怪，擅长魔法的精灵应该比人类更容易感知到浓雾内的情况，妖精森林的防御圈有一部分就是完全由迷雾构成，李立可不相信这些精灵会被自己放出的迷雾挡住脚步。 “迷雾的魔法适合在森林和沼泽地带施展，平原上很容易因为元素扩散变得稀薄，这种浓雾持续不了太长时间，长时间维持迷雾也十分消耗魔力。” 科洛特擅长水魔法，所以对迷雾魔法同样很熟悉，虽然并不是什么高级魔法，但是维持水元素的浓度依然要消耗不少魔力，正常情况下都要借助地形和地势施展，强行扭转天候的魔法是不存在的。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咱也试试。 现在别搞，会惹麻烦的。 巴尔似乎对这种魔法很有兴趣，他可以借助希瓦使用水魔法，不过李立及时阻止了他，在自家阵营中爆出一团浓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边遇袭了，这种紧张的时候还是别捣乱了。 如科洛特所说，浓雾无法继续覆盖战场，很快就开始变得稀薄起来，浓雾内的景象也逐渐显现出来，原本平坦的平原上已经聚集起一丛丛低矮的藤蔓，有些类似于李立他们被袭击时遇到的那种，却不是墙的形态，大概是仓促间无法编织成更坚固的结构，但是眼前那一团团也已经足够了。如果刚才轻骑兵直接冲进迷雾，这些藤蔓会弄得他们人仰马翻，甚至不用精灵们动手。 “这就是精灵的战术？” 李立有些傻眼，他原本以为所谓战争就是你冲过来我冲过去，结果这短短一会双方就玩出了一堆花样，很难说双方谁在引诱谁，双方都做出了貌似冲动的表现，然后布下陷阱等待对方脑袋发热，在原本一览无遗的平原上，依靠阵型和魔法布置出种种诱敌和反击的策略，如果没有隆和科洛特的解说李立甚至都看不懂其中的门道。 看来战争不适合我这种爱好和平的有志青年 伙计，怎么和电影里的不太一样。 巴尔似乎也有些傻眼，他翻看过不少战争大剧，无一例外都是场面恢宏气势磅礴，所以他印象中的战争和李立差不多，自诩恶魔之王的巴尔居然也看不懂眼前这场只能算作是演练的战争。 “是的，生命魔法能够作用的距离很短，不像元素魔法那样可以远距离攻击，所以通常会诱使对方落入陷阱后才发动，如果是在森林里，根本判断不出来那些是原本的灌木，那些又是精灵布置的陷阱。” 科洛特示意这只是精灵们惯用的手段，只是这次是借助迷雾魔法配合使用的，识别起来较为容易。 生命魔法李立至少亲身经历过两次，一次在王宫的花园中差点被精灵公主干掉，另外一次侧是暗精灵长老泰格带人堵路时遇到的。生命魔法不仅仅对藤蔓有作用，对其他植物同样有效，只是藤蔓相对而言更加容易一些。 “有时候也会使用荆棘，那个更痛一些。” 科洛特似乎看出了李立的想法，坏笑着补充了一句，藤蔓和荆棘看上去有些像，但是前者更容易生长，但是论威胁性后者就大的多了，掉到荆棘丛中多少也会吃点苦头。 我不想跟这些长耳朵的家伙打交道了。 咋了？ 太阴险了！ 李立原来以为既然精灵都十分傲慢，应该不屑于用这些手段，谁知道一个赛一个的阴险，连藤蔓都有升级版的。 “这次交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隆仔细观察了下双方的动向，王国军恢复了出击前的阵型，而精灵前出的人员同样开始返回，看样子双方的第一波交锋都只是试探，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既然双方都没有正面冲突的意思，那么今天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很快，中军传来了女王的命令，贵族军们可以后撤一段距离后扎营，王国军会继续监视精灵的动向。 “就这样结束了？” 李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双方只是相互试探了一下，从头到尾就只有精灵丢了几个火球，这样今天就结束了？ “结束了，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估计都要在这种反复试探中度过了。” 骑士隆听到了李立的疑问，笑着解释道，同时也是说给负责指挥的艾利亚特听。 “这也太无聊了，还不如回家睡觉” 就这样，利贝尔特与精灵族战争的第一天就这样在李立的抱怨声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