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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薛棠听到身旁高官家的女眷道。“怎么说?”“听闻突厥用来交换的马,都是些老弱病残,瘦得根本不能当战马使,分明是敷衍我们,你瞧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昂的,当真是不把我们放眼里。”崔琉冷笑道:“守卫边疆,本应是薛家的事,如今却让这些蛮族大摇大摆地欺负到了我们头上,我说薛棠,你的哥哥是怎么带兵的?”薛棠抿唇笑道:“大殿之上人多耳杂,五娘说这些话难道不怕被人听了去,到时候陛下另有国策,被人趁机挑拨离间搅了浑水,该当如何?”崔琉攥紧了手中的酒樽,刚想反唇相讥,一旁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他们来求亲了。”大周只送出过一位公主,也是因为开国初年国力不济,只好先向这些异族委曲求全。太.祖甚觉屈辱,发誓以后不会让任何人去北地和亲。直至如今,历经两朝,虽政通人和,国力强盛,但因皇帝对薛家的忌惮,使得薛恂在北庭束手束脚,万事须得巡察使请得圣旨,能打则打,以退为主,一来二去,也不得不放弃了边境的一些人烟稀少的城镇。突厥趁机逼近,不仅在进贡的马匹上疏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现在甚至要求嫁娶公主。皇帝的脸色rou眼可见地黑了下去,一旁鸿胪寺卿见状,客套地表示,此事以后再议。“如若真要嫁公主,那只得从宗室中挑选一名,封她为公主,嫁入突厥……”下了宴会,崔皇后便跟皇帝商议此事。“宗室?”皇帝将腰封解下,冷哼了一声。他长于宫廷权谋之中,没有太.祖马上征战的英勇,以政变夺得兄长的皇位后,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庐州监狱内,不准踏出半步,现如今要在他们之中挑选公主……无异于自打脸。崔皇后考虑到这点,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陛下若不愿,妾倒觉得,也不一定是皇室宗亲……”皇帝眼睛一眯,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皇室宗亲,却有皇室宗亲的地位,放眼满朝文武,只有燕郡王这一家。皇帝沉吟片刻,道:“把那孩子叫来。”内监唯唯,匆匆退下。“殿下的意思,是战?”郑延龄缓步走上台阶。“蛮族人永远不会满足,一味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蔺湛低低道:“去年的一败,丢了一座单于都护府,再退下去,怕是连北庭都没了。”“殿下这话,也不尽然。”崔见章道:“突厥可汗传位于最小的儿子阿史那绥,这年轻人可也是心心念念地想打仗,殿下这么说,岂不是正遂了他的意?”年轻人,是在暗示他也很冲动?蔺湛一笑,停下脚步,正视他的目光,“国舅觉得,开战与否,一个女人便能解决问题?”两人之间硝烟渐起,郑延龄清咳一声,和稀泥:“殿下,崔公,我们还是等和陛下商议了再做决定吧。”这个时候,薛棠已经从偏门进了南熏殿。崔皇后正从殿内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青衣贴里的内监,这个内监很眼熟,薛棠每回去甘露殿请安,都能看到他寸步不离地照料在崔皇后身边。她留了个心眼,朝崔皇后行礼,却不知皇帝把自己喊去是为了什么。“今日大殿上,突厥使节说的话,你听到没?”皇帝换了件淡黄色的绸袍,靠在圈椅上,神色放松。薛棠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但仍是点头应了声。皇帝示意她过来一些。薛棠走上前,他伸出手,拉过自己的手握在他手中,指腹粗糙,手心却异常温暖,“方才皇后说,让朕把你嫁到突厥去。”薛棠心底一惊,不觉跪了下来,“陛下,我不、我……”她不要去!“朕送过你一幅图,是不是?”薛棠点点头,眼中不觉蓄出了眼泪。皇帝一手托起她的脸,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笑道:“你要是嫁了过去,岂非正好能见到你哥哥了?”不是以这种方式见到哥哥啊!如若她嫁到突厥,那薛家该以什么样的立场与突厥对峙?薛家还能不能在北庭这片土地上待下去也是个未知数!“别哭了,朕还没下决定,这事还得与太子他们商议。”皇帝面对她的泪水,脸上的表情未动分毫,仍是慈祥的模样,握住她的手却紧了紧。薛棠擦了擦眼泪,“那陛下为何……”“朕想先问问你的意见,果不其然你是不愿意的。”薛棠低下头。“朕也舍不得你啊。”皇帝垂眼看着掌中少女白嫩的手,五指纤长仿若玲珑玉笋,未施粉黛却仍流动着一番瑰姿艳逸,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艳艳其华。薛棠感觉自己突然被拉了过去,手被捏得有些疼,帝王的威仪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让她不能抽出。皇帝喟叹道:“你留在朕身边如何?”薛棠浑身一僵,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目光,忽然觉得连喘息都困难起来。正这时,内监的禀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陛下,太子、郑相与崔将军求见。”“让他们进来吧。”皇帝松开薛棠的手,“你先回去。”薛棠告退,腿像烂泥一样软,与蔺湛三人擦肩而过。蔺湛余光瞥到了她手上的红痕,一刹那面色结了寒霜。……“今年对突厥是战是和,陛下依旧犹豫不决。主和派喊得最厉害的便是崔党,去岁赈灾修殿,国库已经所剩无几,若是开战,怕的便是粮草辎重跟不上。不过,燕郡王的军队尚且陈兵北庭,尚未有回京的迹象。”左庶子韩旷忧心忡忡:“殿下,今日陛下可有表态?”蔺湛低着眼,看上去神游天外。“殿下?殿下?”蔺湛回过神,“你继续说。”韩旷叹了声,只好压下焦躁的心情,也压低了声音,从袖中拿出刻着火漆的竹筒,“这是灵州刺史徐授业上给东宫的奏报,说河北一带有胡商出没,好似在买卖军械。臣觉得,这几年与突厥战事愈发不顺利,可能是有人从中作祟……”蔺湛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父皇知道吗?”“徐授业先前也有上奏,不过被人压下了,陛下恐怕不知。”“我知道了。让他继续查。”他顿了顿,“暗暗地查。”此次东宫会议蔺湛有些心不在焉,结束之后立刻便去了宜春阁。薛棠趴在石桌上,下巴搁在交叉的双臂上,看上去睡着了。蔺湛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又轻手轻脚地在石凳上坐下,撩开她的袖子,手腕上那一处红痕还在,逐渐发紫。薛棠模糊间感到有人在揉自己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只是指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