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A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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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饿吞噬身体的感觉，宛如巨浪。

    年初雪生病的这些日子，A食难下咽，吃多少吐多少。

    搞得年初雪担心地问道：“小A，你是不是怀孕啦。”

    A被她的话逗笑，身上的阴霾仿佛被温暖的阳光驱散，暖融融的。

    他在家里熬了补气血的鸡汤，年初雪尝了直说好喝。

    窗外天空泛着白，太阳似乎成了银色，洒下的光有些冷，树梢上还落着雪，跟裹了棉花似的。

    “阿雪，你要好好……好好爱惜自己身体啊。”A说。

    年初雪将碗里的鸡rou啃的很干净，嘴上油乎乎一片。

    她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后，眼神轻柔地落在A身上，“我知道。我爱惜自己，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A听到这些话，有些难过。她嘴上说知道，可每次为了他，生病的都是她自己。

    他张了张嘴，讷讷道：“我该……要如何报答你呢？”

    年初雪将碗里的汤喝了干净，“咕嘟”一声，满足地“哈”出一口气，笑着道：“报答我？这还不简单？考上一个好大学。”

    看，她就是这样。

    哪怕是所谓的报答，也是为了他着想。

    心下苦涩，A冻得裂开的手紧了紧，有血溢了出来。

    年初雪眼尖，“虽然抹了药，也不是好那么快的。小A，对不起，你手都成这样了，还为我做饭。”

    A将手藏了藏，年初雪下床去向护士借了碘伏棉签，回来给他手上消毒后，给他涂了厚厚的冻伤膏。

    她捧着小A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哈气。

    随后，她盛了一碗鸡汤，里面好多鸡块，她亲自喂A吃。

    A张嘴，乖乖的喝汤吃鸡rou，骨头甚至被年初雪用手心接过，半分不嫌弃。

    胃里似是有一股电流划过，酥酥麻麻。

    很快，年初雪身子大好，二人回了家。

    正是放寒假，又是过年，村子里家家户户很是热闹。

    A做了许多的好吃的，炸的鸡rou鱼rou猪rou，炸了面果，油条，还有韭菜盒子……

    大年初一的时候，A在院子里放了鞭炮，响了好久。

    天上放着烟花，五颜六色的。

    他俩坐在满满的一桌子菜前，端着果汁碰了杯。

    过年。

    在A的记忆中，是逼仄潮湿且冰冷的房间，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挤在小小的床铺上，目含向往地望向窗外，看着远远的天际烟花齐放。

    他们会在过年的时候，吃上奢侈的热腾腾的饭，喝上里面只有几颗芫荽的没有一块鱼rou的鱼汤。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桌上摆了十菜一汤，七道rou菜，三道素菜，汤是熬了许久的红枣老母鸡参汤。

    年初雪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好容易咽下一口，“小A你的厨艺太好了，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做完，实在是辛苦。”原本年初雪吵着要帮忙，A却不想她累，连打下手洗菜这种活计都不许她碰。

    给她在电视上调了她爱看的动漫，找了厚厚的毯子，桌上给她摆了瓜子水果还有糖，热了暖宝宝贴在她肚子上脚上。

    屋里开得很足的暖气，就是为了让她等吃饭的时间里不寂寞，不冷。

    年初雪带着他去亲戚家拜年，手上还拿了不少礼品，那些长辈给了他俩一人一份红包。

    这个年过得很充实，唯一的不速之客，便是大年初七那天，程香柠来到了这里。

    她手上还拿了不少礼物，不过A的没有接受，甚至不想让她进门。

    是年初雪看到他俩僵持不下，礼貌地请程香柠进了屋子。

    还给程香柠倒了热茶，切了水果，摆在桌上。

    礼数很周全。

    程香柠道：“谢谢初雪姐。我来这里，是为了见A君，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年初雪挑了挑眉，笑了笑：“我还有事儿，先回房间，你们聊。”

    A看着她上楼回了自己房间，缓缓对程香柠道：“谢谢你今天来，如果你是来拜年，我很欢迎，如果是为了其他的，恕不远送。”很奇怪，今天的他见了程香柠，身体并没有不受自己思维控制，反而很正常地，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传达出来。

    程香柠勾唇，只是这笑未达眼底。

    “你很聪明，只是A君，我们都是迫不得已的傀儡罢了。”程香柠说。

    A沉默了一阵，他明白她的意思。

    “我们可以合作。”程香柠继而道。

    A没有那么多心思，却也不得不承认，程香柠是比他了解发生他们身上的怪事的。

    良久。

    “我要怎么做？”A开口。

    这天，程香柠对他说了许多，不过很多关键词A听到耳朵里时，只感受到她空白。

    被消音的情况，居然在现实中发生。

    A大致了解了，自己是在一本言情校园小说中，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从小就是孤儿的他遇见了救赎他的女主，也就是程香柠，两人因此结下缘分，后来二人在上高中的时候确定了彼此情谊，偷偷在一起了，并且约定考上同一所大学。

    是一本治愈小甜文，二人的故事线发展到大学毕业后，便以结婚为收尾。

    而程香柠的提议是：“我们可以假装情侣，不过我们只说一些甜言蜜语，骗过天道，按照剧本主线走，到大学毕业后假结婚，故事结束我们就各过各的生活。”

    A抿了抿唇，“我不想当这个世界的男主，你的建议很好，但是我不会同意的。”

    程香柠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你不怕被天道抹杀吗？”

    A苍白的面颊划过淡淡的嘲讽：“我不怕死，只怕被天道控制身体而已。若我自己变得不是自己，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程香柠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起身便离开了。

    他放弃做男主的身份，不能按照自己心意走的人生，被控制的人生，他不要。

    男主又如何？

    他甘愿做一个普通人，起码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

    年初雪穿着睡衣下来喝水，“香柠同学走了吗？”她打了个哈欠，拿起餐桌上的热水壶，往旁边的空杯子里倒了一杯热水。

    A道：“走了。”

    他想对年初雪说一些话，说许多话，张嘴，又合上。

    眼里暗淡无光。

    即便说了，又怎样？

    年初雪会信吗？

    她肯定会相信的，这点A确信。

    可即便是她信了，又能怎样？他只会累得年初雪跟着烦心，忧愁。

    A看着年初雪的背影，目子痴缠。

    我爱你。

    年初雪回头，定定地望向他。

    A回神。

    才意识到，自己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