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如梦初醒
“不许出去！” “mama…你看看我的脸。”“你的儿子这些年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你一点也看不到吗？” 孟宴臣满眼哀伤的凝视着眼前自己这位‘母亲’，他挺拔的脊椎被情绪压垮，一米八三的身高站在原地，一身的矜贵礼节犹如被摔在地上的玻璃杯，碎得彻底。 “你看不到。” 认命一般的语气被漫不经心的说出，留给付闻樱的只是一个如小兽般受伤的背影。 ———————————— “宴臣…” “醒醒…” 病床上的男孩眼皮颤动后缓缓睁开，恰到好处的光源让他的视野很快从朦胧中恢复清晰，忍着难受扭头看向一旁坐着的女人。 “妈！？” 等等！自己的声音…！ 孟宴臣在看清女人的真面目后一脸震惊，稚嫩的嗓音从自己的喉管发出，过于梦幻的变化让他猛然从床上惊坐起。 付闻樱见状连忙上前压住儿子，一边嘴里念叨着：“快躺下，还烧着…”之类的词汇。 察觉到自身虚弱带来的眩晕感，孟宴臣无奈只能顺势躺回到床上。 因低烧泛红的眼眶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孟母。 这样会念叨、关心他的母亲有多久没见了？ 自从父亲的情事被爆出后，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眼里、心里只有荣誉和名利，过度的掌控欲望压的他喘不过气，每天犹如木偶一般去执行一个‘继承人’应该做的事。 疾病的侵袭让孟宴臣的脑袋有些浑浑噩噩，一会儿想的是远走他乡的那段部队生活场景，一会儿想的是时隔多年后，母亲向他低头认错的场景。 迷迷糊糊间，孟宴臣再度昏睡过去。 ———————————— “2037年1月20日，一架波音789客机在执行阿布扎比到京都航班任务时，于南山上空失联。” “目前，已确认该飞机坠毁，机上人员共98人，其中旅客89人，机组9人…” 装饰温馨的公寓内，女人眼眶蓄满的泪水顺着脸颊坠落在地上，一旁正组建积木的小男孩看到后，好奇问道： “mama，你怎么啦？” “舅舅什么时候才回来看安安？” 女人慌忙用掌心拭去泪痕，温声对小男孩道： “mama没事，安安再等等，mama给舅舅打个电话。” 说完，女人走到卧室用手机拨打那串熟悉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通话，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通话，请稍后再拨…’ 女人反复拨打号码十几遍后依旧无法拨通，手指颤抖的点进俩人之间的聊天框内。 除了对方发给他的航班号和预到时间以外，只剩下最后那句：岁岁平安。 女人苍白着脸色，执着的一遍又一遍的点击语音通话。 没有回应。 泪水模糊视线，女人精神恍惚间，她仿佛再次看到那个气急逼问自己的哥哥在眼前： “如果你为了他可以和家庭决裂！那为什么我们——” “孟宴臣！”孟宴臣… 他死在了回来的路上，因为意外事故，也因为不久后的春节和除夕… ———————————— 孟宴臣再次醒来是在一天后，虚弱的感觉仍在身上，但低烧导致的眩晕状态已经消失不见。 他迈着小步一步步走向卫生间，低头时因看见自己缩小的身型而心生忐忑。 终于，借着如厕的理由，他看向贴墙的那面镜子。 镜中的人是个大概5岁的小男孩，身高堪堪才超过洗漱台水龙头的位置，稚嫩的脸庞和幼态的五官，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这不是三十六岁的自己。 那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呢？ 孟宴臣将微胖的小手贴在镜子上，幼小的身躯缓缓靠近与镜中的自己相互对视。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孟宴臣重新躺回床上，看了一会电视里各频道的新闻后，再度昏昏睡去。 不远处被拉开帘子的门窗上，一只蓝白条纹对称的蝴蝶翩动翅膀向空中飞去，伴随着一道优美弧线的勾勒，蝴蝶的身姿也彻底消失在这片空间。 …… 三天后，孟宴臣身体彻底恢复并出院。 他从车上下来，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处熟悉的别墅，目之所及，皆是回忆。 “宴臣，在发什么呆呢？” 母亲好奇又关切的话语在一旁响起，孟宴臣收敛思绪，明明一副小孩模样却大人似的摇了摇头： “没有。” 紧接着又恢复了他一贯冷淡少语的态度，和孟母一同跟在孟父身后走入家中。 “妈，我先回房间了。” 付闻樱就算心中有诸多疑问和关心也被堵在胸口，脸上保持着慈母般的浅笑应道： “好，待会晚餐的时候让王妈喊你。” 孟宴臣点了点头，刚想抬脚又顿觉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回了声：“嗯。” 这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孟宴臣闭眼躺在床上，面对孟母的态度心中酸楚又难过。 如果不是父亲的情事爆出，那个强势的母亲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可惜为时已晚。 据孟宴臣所了解到的，他的父母是家族联姻，父亲三代从军，与从商的母亲结合后，家族的势力不断庞大，但俩人彼此的感情状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恩爱亲密。 父母之间相敬如宾多年，父亲更是在外有了情妇，也许在不远的将来这场闹剧就会拉开序幕，而母亲将会变成孟宴臣上一世记忆中熟悉的那副模样… 沁沁—— 想到许沁，孟宴臣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喻。 两世的年龄加在一起已经有40岁了，但对于这个meimei，不管是前世还是今天，在想起时心中总会引起一阵波澜。 许沁被孟家收养的时候是5岁，那年孟宴臣7岁。 在那之前她曾经在福利院独自生活了将近一年，而导致她成为孤儿的原因在于：许家意外着火导致许沁父母双亡。 那年，许沁3岁。 想到这里，孟宴臣从床上猛然坐起，黝黑有神的大眼睛看向墙上挂着的各种蝴蝶标本，思绪万千。 他深知自己家庭内部的未来无法改变，但也许他可以帮助许沁改变她的未来。 沁沁…脱离孟家压抑的环境。 没有伤痛、自卑、胆怯… 这一次，也许才是你想要的真正自由。 或者说，你本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