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中也与敦的窃听风云
如阴影一般悄声无息地在黑夜中流淌着的脚步，那是隶属于夜晚的港口黑手党中人的行动方式。身为被太宰治、被暗杀王亲自教导过的中岛敦在隐藏自己气息这一方面自然也有着足够的熟练度和技巧，然而这种程度的技巧也本不该有瞒过太宰治或是那位织田先生的能力。毕竟那二位一个以敏锐的洞察力见长，另一位又拥有着“天衣无缝”这样能够随时观察未来的强劲异能。 可事实确实如此——无论是太宰治还是织田作之助都没有察觉到中岛敦和中原中也的跟踪。 尾随首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实属以下犯上，让人疑心是否图谋不轨的不智行为。中岛敦对此再清楚不过。即使身为五大干部之一、即使身为首领直属别动队队长，若是被人发现竟然做出这种不敬之举恐怕至少也要去刑讯室走上一遭，或许之前的功绩和职位都会被一口气撸到头，最严重的情况下就是被处刑也没有什么可狡辩的。 ……既然如此，他和中原干部又是在这里干什么呢。 分明是大半夜，又是难得的休假时间，可中岛敦却并没有去和泉镜花一起度过这个夜晚，却和中原中也并肩贴在小巷脏兮兮的墙面上，屏息窃听着来自巷子里的、属于太宰治的声音。 “唔、嗯……咕哈、织田……嗯！” 唇舌交织的水声在无人的深夜里听起来是如此显眼，中岛敦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这声音迎头浇上了一壶刚刚烧开的热水，以至于他的两个耳廓都烫到发疼。 如果是往常，只是脚步在未经汇报的情况下踏进首领的百米以内，他和中原中也大抵就会被数十支枪口指住。 可如今却什么也没有。哪怕他们把太宰治被织田作之助亲出来的呻吟完完整整地容纳进耳朵里也没有人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跳出来把他们捆下去。 所以太宰先生一定是为了能好好和那位织田先生幽会提前支走了护卫队。中岛敦回想起太宰治之前说的“最近把横滨好好清洗了一遍”，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那么这也只是、这只是暗中守卫太宰先生的安全罢了。他拼命说服着自己，脚像是扎了根一样被钉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可是中岛敦的脚上并不存在什么钉子，脚底板也没有因为什么异能而长出植物的根系。 让他停留在这里、与中原中也一同做出违逆之事的理由——毫无疑问是中岛敦身边那位前任首领近卫吐出的诛心之言。 太宰先生或许受到了迷惑，会任由那位织田先生对他动手什么的，即使听起来是再不合常理以至于引人发笑的话语中岛敦也无法忍受那个可能。 所以他才会站在这里，去亲眼印证那个预言。 在下班之后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直奔LUPIN酒吧，在那里呆了足有两三个小时。直到月上竿头，中岛敦开始忍不住打哈欠为止那两个人才带着一身酒气从酒吧的门口里钻出来。可在那之后他们却没有前往任何一个人的家中，反而折到了附近基本无人问津的胡同里。 随后、中岛敦就在这面墙壁后听到了那番侵犯首领个人隐私的糟糕声音。 “织田作、咕嗯……” 听起来太宰先生的舌头终于被放开了，可是或许是织田先生亲得太用力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似乎还混进去了一点鼻音。 “感觉怎么样。”很平静的询问。是织田先生的声音。 太宰治喘息了两声。“很舒服哦，织田作。”他轻声说着让中岛敦满头雾水的话。“谢谢你，没有在那里继续做下去。” “现在道谢还太早了点——要再来一次吗？” 太宰治低低笑了两声。 “如果织田作想要的话，无论多少次都可以。” “……只要我想要、吗。” 中岛敦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虚空，试图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不过如果只是太宰先生的恋爱问题的话，虽然对象的选择和性别上稍微让人觉得有些困惑但也不至于到中也先生所说的程度，即使确实有些任人施为的倾向也属于可以理解的范畴。 如果说那位织田先生是因为与太宰先生十指相扣而无法使用异能的话，太宰先生会忽视尾随者到这种地步的理由…… “那家伙，已经被亲到脑子都转不动了吧。” 中原中也嘴唇微启，面无表情地吐出只有近在咫尺的中岛敦才能听到的气音。明明是听到了自己的首领在被下属亲出不像样的声音，这位总是在中岛敦面前维护等级制的青年干部此刻却没有突然跳出去指着织田作之助的脸、责问对方在以下犯上的欲望。 ……被亲成笨蛋什么的，没想到太宰先生也会有那样的一面啊。 中岛敦已经开始在思考自己到底应该以什么理由才可以不失礼仪地和中原中也致辞，从这个叫他浑身上下都尴尬不已的地方落跑了。可就在这个时候——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是皮rou拍击的声音。而那绝对不是什么击掌或者拍屁股时会发出的声响。中岛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将视线刺入墙壁的另一面。 ——是的，毫无疑问，那是一记货真价值的耳光，未曾留手的耳光。是在他们二人面前堂而皇之扇击在首领、扇击在太宰治脸上的巴掌。 “那么换成这个如何呢。”织田先生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和询问太宰治要不要再接吻一次一样礼貌。 “这个问题的答案织田作也早就知道了吧，之前在做这种事时我也很乐于接受不是吗？” 太宰治的声音如月光一样安宁、柔和。 “……是的。是你的话想做什么都可以。”